世界上有做錯事的人和糾正錯誤的人,“學生”和“老師”這兩個名詞一定會被定位為這兩種人中的一種。而“老師”不會在做錯事的那一方。
“正雄,待會兒到教職員辦公室。老師有事情要問你?!?某天下課,老師這樣對我說。
班上有一個叫秋永的男孩子,他的塊頭很大而且個性粗暴,會拿石頭丟低年級的同學。大家都拿他沒辦法。昨天被秋永拿石頭砸到的學生,氣沖沖地向自己的班主任告狀。
在教職員辦公室里,老師問我:“聽說秋永拿石頭丟低年級的學生,是真的嗎?”
當羽田老師講話時,我明白應該要盡可能誠實地回答老師的問話才對,卻因為害怕而緊張得全身僵硬。
“是的……”我怯怯地回答,于是老師皺起了眉頭。
“正雄眼睜睜地看著秋永做這種事嗎?”
針對沒有制止秋永而在一旁觀望這件事,老師教訓我好長一段時間。羽田老師說,明明看到有人被欺負卻袖手旁觀,這種行為跟欺負別人是一樣卑鄙的,而我的所作所為就是這樣。無言以對的我好想哭出來。在責罵的過程中,老師還要我“立正站好”,甚至不能用手擦掉臉上冒出來的汗水。雖然羽田老師的語氣一點都不激動,僅止于提醒警告,然而,讓我感到害怕的是他看著我的眼神,隱含著一種觀察動物似的冷靜。
“又被罵了?”回到教室之后,道雄一看到我便問道。
并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秋永欺負同學的行為,且事后老師也只是采取提醒的方式,要秋永注意自己的言行而已。
“因為正雄打呵欠,所以延后十分鐘再下課?!鄙险n時間延長歸咎到我身上。
“正雄沒有做上次的作業(yè),所以今天的作業(yè)還是數學?!敝概勺鳂I(yè)時也拿出我的名字當擋箭牌。
大家對老師不再有怨言了,開始認為都是我的緣故,害得大家不得不念書。如果我沒有打呵欠,或者有好好做作業(yè),大家就可以不用多花時間。雖然沒有人直接這樣怪罪我,但是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每次一有這種情況發(fā)生,我就會在心中產生某種疑惑??墒牵驗樽约憾Φ么蠹夷敲葱量?,我也很害怕為此遭到排擠。每當我找人說話時,大家都是適度地寒暄,令我懷疑那完全只是所謂的表面工夫,其實他們都是很不耐煩的。所以,我跟同學說話的次數減少了,在教室里我完全被隔離,就像稻田中的水和泥土一樣。置身于笑聲滿溢的教室,孤單地坐在桌子前面默不做聲的我,根本跟大家沒有關系。來自四周的目光變得像細針一樣尖銳,貫穿了我的身體,令我很不舒服,經常覺得自己不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