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原承天五千年清修之功,心中只要略起波瀾就會立生警惕,是以哪里能讓心潮再次起伏,不過轉(zhuǎn)念之間,胸中已是風(fēng)光霽月,爭勝好勝之念早已煙消云散。
淡淡一笑,原承天道:“道友胸有成竹,智謀百出,在下好生欽佩。道友既認(rèn)定在下不會拒絕,那在下便先應(yīng)了吧?!?/p>
魂火的聲音露出訝意:“道友心境修為之高,才真正讓在下敬佩萬分?!背烈髌?,魂火又道,“正所謂大能者方能從容,其實(shí)在下在道友面前絕無半分優(yōu)勢,不過徒逞口舌之利,以圖挽回三分顏面罷了。而在下所求之事,想來道友亦能料中?!?/p>
原承天笑道:“莫非是想讓我替你報(bào)仇?若毀去你司命燈之人亦是鬼修,這個條件我便是想拒絕也是難了?!?/p>
魂火大笑道:“果然一切不出道友所料?!?/p>
原承天道:“那么此人為何要打碎任老鬼的司命燈?”
魂火道:“此人亦是鬼修宗的高層人物,只是名列護(hù)法之職,位在任老鬼之下,任老鬼一死,此人就可順利升為副宗主了。只是此人與任老鬼相交多年,也算是任老鬼的知己了,否則任老鬼也不會將司命燈交給此人保管,只可惜……”言罷恨意不休。
原承天道:“這世間爭權(quán)奪位之事原本就不足為奇。”
魂火嘆息道:“道友若能將此人滅了,任老鬼自是感激不盡,此生雖不能報(bào)答道友于萬一,但這司命燈煉制之法,卻是不敢藏拙?!?/p>
剛才一人一魂之間各逞機(jī)鋒,斗得是不亦樂乎,此刻卻是風(fēng)平浪靜。原承天不由得心生感慨,原來這淡定從容之心,其威能并不比唇槍舌劍稍遜,仙修之道,果然博大精深。
當(dāng)下魂火便將司命燈煉制之法細(xì)細(xì)授給原承天,以原承天的玄承智慧,哪需要魂火解說明白,不過三言兩語,就已了然于胸。
原承天道:“鬼修的器修之法,的確有其獨(dú)到之處,既然你已將此法傳于我,我也會信守諾言,讓你與主魂合為一處?!?/p>
其實(shí)他心里自是明白,若是能將魂火消滅,或許對自己更為有利,但信守諾言亦是修心之道,實(shí)不必為些蠅頭小利而損了大道,于是念動真言,將魂火也送進(jìn)真言之域中。
既有了司命燈的煉制之法,這司命燈的煉制就可提上日程了,原承天喚出玄焰,與它商議此事。
聽原承天說完司命燈的煉制之法,玄焰道:“若想煉制一件普通的司命燈虛寶倒不算困難,可既然是由我老人家出手,那非得煉制出一件不亞于原物的司命燈不可,可那樣一來,這材料就不易得了?!?/p>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野心不小,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
玄焰道:“司命燈的燈座不可用五金之器,亦不可用晶石之屬,在我老人家想來,起碼要用千煞木方能配得上主人的身份?!?/p>
原承天不由愕然,道:“千煞木萬年方可成材,并且此木只有在極寒之地方能覓得,一時之間你讓我到哪里去找?”
玄焰大搖其頭,道:“怎樣弄到千煞木我可不管,但若讓我出手煉制司命燈,就是這個條件。另外,這司命燈的燈油,怎么也要龍髓鳳血等類似之物,方可與千煞木相得益彰?!?/p>
原承天聽到“龍髓鳳血”四字,心中不由一動,道:“龍髓我定是尋它不到,不過蛟血我倒有那么一絲?!?/p>
玄焰道:“主人是說依巫送的那塊龍化石嗎?此石中的蛟龍血絲倒也勉強(qiáng)可用,至于鳳血,其實(shí)我心中也有了替代之物,雖比不上真正的鳳血,但也勉強(qiáng)能拿得出手?!?/p>
原承天奇道:“你竟能弄到鳳血的替代之物,我怎不知?”
玄焰笑道:“主人的事太多太煩,哪里能事事想得周全?至于老人家我,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將主人物藏中的物事煉制成頂級材料,是以對主人的物藏,我可比主人清楚得多了?!?/p>
原承天仍是一頭霧水,道:“雖說我沒怎么清點(diǎn)過物藏中所有,可若是我有能與鳳血相提并論的物事,也不會想它不到啊。”
玄焰嘻嘻笑道:“此物主人的確是有的,主人之所以沒有想到,也是大有緣由,其中關(guān)節(jié),我此時還不能告訴你?!笨墒撬鋈簧袂橐蛔?,叫道,“主人,你好不無賴,居然偷窺我的心神。”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你我本為一體,你所想之事,我若想知道,自是容易得很,想在我面前大賣關(guān)子,可沒那么容易。是了,青鳥原本是朱雀之子,其血之珍貴,的確不亞于鳳血。”
他自得了司命燈的煉制之法后,心情大好,何況又是與玄焰交談,自是百無禁忌,縱是小小地耍一次賴也無傷大雅。
沒想到玄焰卻大搖其頭,道:“既然是用了蛟血,那么鳳血自是不能用了,否則難以制成油膏,是以這鳳血必須換成雀髓不可。”
“用青鳥之髓?”原承天連連搖頭,道:“取青鳥一滴血雖對其有所損傷,倒也無關(guān)緊要,若是換成一滴髓液,那可會大傷元?dú)猓俗h萬萬不可?!?/p>
玄焰冷笑道:“沒想到主人玄承天下無雙,卻也有不知道的事情?!?/p>
原承天道:“莫非此事另有玄奧?”只是這次他不好意思再去探玄焰的心神了。玄焰神情又是一變,轉(zhuǎn)而得意揚(yáng)揚(yáng)起來,道:“欲取生靈骨中之髓,自然會對其有極大損傷。可青鳥是天生之靈、離火之精,其髓亦是火靈氣凝聚而成,青鳥看似是一只小鳥,其實(shí)不過是一團(tuán)火焰,是以取其髓亦不過等于取其一點(diǎn)火焰而已,又有何大不了的。”
經(jīng)玄焰一提醒,原承天自是恍然大悟,其實(shí)他若靜心去想,自然也能知道這個道理。他與青鳥相處日久,感情日深,一想到要取用其髓,自是心中不忍,卻怎么也想不到青鳥原是火焰凝成之事了。世人皆恪于成規(guī),原承天也不能免俗。
原承天笑道:“這樣一來,這燈油的事倒算是解決了,那么燈芯該用何物?”他本來對司命燈煉制一事早有成算,可哪想到玄焰的要求如此之高、野心如此之大,竟然想制成一盞不亞于司命燈原物的法寶,他本來的打算自然也不便出口。
玄焰道:“既用了千煞木和蛟血雀髓,那么燈芯也就只好用萬魂草了?!?/p>
這次原承天連反駁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只是苦苦地笑道:“玄焰,我瞧你根本就是在存心刁難我。萬魂草是冥界之物,你讓我去哪里找?難不成我還要去一趟冥界?”
玄焰道:“萬魂聚而不散之地,方有這萬魂草出現(xiàn),而冥界亦不乏極寒之地,千煞木在冥界反倒比在凡界容易找到。說不定,等紫日大陸事了,主人真的要去冥界一次不可?!?/p>
原承天不由沉吟起來,他知道玄焰對司命燈煉制一事雖要求奇高,可這也是它的一片良苦用心。若是依玄焰之法煉成司命燈,其威能將遠(yuǎn)遠(yuǎn)大于任老鬼所制之燈。
此燈若真的可以煉成,那么哪怕自己的元魂消散無蹤,留在司命燈上的元魂甚至不需奪舍,就可借助蛟血雀髓立時復(fù)活,而復(fù)活之體,甚至比原來的肉身更加強(qiáng)大。
自己歷九世之劫,本來已無計(jì)輪回,只需此生一滅,天上地下,就再無蹤跡。然而此燈一成,自己就能真正地多出一條命來,這樣絕大的誘惑,原承天又怎能不動心?
冥界之中自然危機(jī)重重,慶幸的是,自己有翠羽靈雀在手,此靈物對冥界的陰靈穢氣大有克制之能。而前些日子,自己在與陰靈虛體一役中,又從至圣長老處悟得無界真言之風(fēng)字訣,此風(fēng)亦可掃蕩陰風(fēng)鬼氣。
有一雀一訣在握,這冥界倒是可以去的。而為了能多得一條性命,縱使冒些風(fēng)險,也是值得的。
玄焰知道是否前往冥界茲事體大,原承天勢必要考慮成熟方可有定論,于是搖搖腦袋,自回金塔去了。至于這煩神勞心之事,就交給原承天一人處理了。
第二日,紫陽上人早早前來叩門問訊,按照原承天的計(jì)劃,趁著較藝大會尚未開始,他想多多結(jié)識幾名紫日大陸的修士,以早早完成鏟除鬼修宗的計(jì)劃。
自從被打碎了司命燈,任老鬼對鬼修宗也不乏怨恨之情,答應(yīng)在關(guān)鍵時刻助原承天一臂之力,只是對任老鬼其他的要求,原承天自然是一概不應(yīng)。
鏟除鬼修宗不過是原承天修天道的隨手之舉,實(shí)犯不上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任老鬼若是想借此事脫困而出,那自是癡心妄想。
打開靜室房門,紫陽上人與劉三胖走了進(jìn)來。紫陽上人急急地道:“原道友,請速速隨我前去,不想那紫日大陸三大宗之一的靈符宗的丁一符丁護(hù)法竟在今日來到百仙鎮(zhèn)上,這樣的大人物可萬萬不能錯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