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趁我還年輕(3)

我比誰都相信努力奮斗的意義 作者:伊心


我也慶幸自己在路途中遇見的所有朋友。我們身居斗室,仍然在談論自由,談論個人意志,談論孤獨的內涵和死亡的隱喻,研究戶籍制度,研究幸福指數(shù)和民眾信任。盡管很多意義被磨滅,很多意識被忽略,急功近利的浮躁像浪潮一樣催促著我們的腳步,可那些形而上的東西仍然和幾個世紀前一樣,足以讓很多年輕的瞳孔在深夜里閃閃發(fā)亮。

之于社會對八零后和九零后的詬病,其實我只相信一切人類思想的靈魂不會在這一代人中覆滅,反而會在這一代人中升華,因為混亂中分崩離析的只會是不堪一擊者,而殘留和光大的必將像利刃一般無住不前。

我們年輕、貧窮、一無所有,但一切好像還是充滿了希望,世事盡可期待。

我甚至仍然信奉“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這句偶爾覺得有些矯情的詩句。

幼時讀曹文軒的《草房子》,覺得小主人公桑桑的故鄉(xiāng)才是故鄉(xiāng)應有的模樣——烏篷船駛過曼妙柔軟的水草,連帶著鄉(xiāng)愁都變得又輕又柔,最適合入夢。

可當我站在因重工業(yè)污染而時刻灰蒙蒙的故鄉(xiāng)的蒼穹之下,運煤車轟隆轟隆地駛過,散落的煤渣讓鞋子蒙上難堪的黑色。遠處煤礦被挖空,地表在下陷,每逢下雨便成了傷口似的黑色的湖。近處一群小學生正玩命地奔跑,菜市場上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在耳畔,人世間仍然生機勃勃。

那一瞬間,我竟覺得也許就是它——就是它的粗糙和暴烈變成了我心底里最堅硬的內核。而在我另一個故鄉(xiāng),白楊樹在干涸的河流邊像衛(wèi)兵一樣聳立,每逢風吹過便嘩啦嘩啦作響。沒有路燈的村莊夜晚深陷黑暗,女孩們早早輟學嫁人生子。農業(yè)機械的進步并沒有改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勞作模式,他們仍像千百年來所有的祖輩一樣,躬耕田畝,循著寒來暑往的自然規(guī)則,和原野上被冬雪覆蓋的麥苗一樣等待希望。

而我,還是想繼續(xù)讀點兒書,寫點兒東西。

趁我還年輕,趁淚腺還滾燙,面容依舊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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