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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劇名伶紅線女 (2)

中國戲劇大師回憶錄 作者:梅蘭芳 馬連良 程硯秋


馬師曾本來是住在香港,他主持的太平劇團常常在太平戲院演戲。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日軍入侵香港,馬從般含道的寓所搬到跑馬地躲避日軍的大炮,后來在香港實在住不下了,他才舉家偷渡澳門,然后到廣州灣去。

老馬到了廣州灣,馬上著手組織“抗戰(zhàn)粵劇團”。這個劇團歸“第四戰(zhàn)區(qū)長官政治部”管轄。劇團從業(yè)人員,多為港、澳的老倌,紅線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投靠馬師曾的。

按照粵劇的傳統(tǒng),戲倌分為六個行當,即文武生、小生、正印花旦、二幫花旦、丑生、武生。當時“抗戰(zhàn)粵劇團”的臺柱,有文武生兼丑生馬師曾,正印花旦羅麗娟,武生梁冠南,女小生甘燕銘,小生兼丑生馬師球(不是馬師曾的兄弟,老馬在香港主持太平劇團時擔任“拉扯”角色)。紅線女在劇團中是二幫花旦,不甚重要,但也不大冷落。

紅線女在“勝壽年”戲班時,只是演梅香之類的丫頭,后來才當了四幫花旦。到了“抗戰(zhàn)粵劇團”就升為二幫花旦,雖也沒有重要的演出,但與老馬合作得很好。

抗戰(zhàn)粵劇團成立后,便經(jīng)廉江、石角、陸川等地到廣西郁林、容縣、柳州、桂林演出。廣西原是軍閥李宗仁的地盤,其手下的一些官員、軍人,以及當?shù)氐牧髅ァ荷?、警察,常給“抗戰(zhàn)粵劇團”找麻煩,他們所需的無非“財”與“色”,馬師曾為人“老奸巨滑”,肯花錢又會巴結有權勢的高官,總算沒有鬧出什么大事來。不過,他們在容縣演戲時,有一樁事情卻差點把老馬弄得焦頭爛額。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到容縣后,當?shù)赜袀€人家稱為“黃二少”的軍閥家族,對“抗戰(zhàn)粵劇團”有姿色的女戲倌羅麗娟、甘燕銘、紅線女垂涎至極,很想弄到手污辱蹂躪一番。當時黃二少的好朋友朱朝森,是個讀書人,曾任廣西高等法院院長,喜愛吟詩作對,而老馬從小讀古書,也愛吟詩填詞。他便利用這種“愛好”設法同朱朝森拉關系。后來老馬說服了朱朝森,借他的小汽車偷偷把那些年輕美貌的女戲倌送到柳州去,黃二少因家里忙于祝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們逃出了容縣,等黃二少發(fā)現(xiàn)時,知道她們坐的是朱朝森的小汽車,黃只好不加追問。就這樣,紅線女等才幸免送進黃二少的懷抱。

一九四三年,老馬率“抗戰(zhàn)粵劇團”離開廣西內(nèi)地,到粵桂交界的梧州演戲。其時,正印花旦羅麗娟已離開劇團,由陸小仙接替(陸此時改名藍茵)。陸與老馬私交不錯,老馬從柳州到梧州演戲,就是陸同莫匡時(梧州人)搭線的。同陸差不多時間參加劇團的,還有現(xiàn)在居住香港的張瑛和他過去的太太梅綺。張瑛夫婦在太平洋戰(zhàn)爭后到處漂泊,逃難到梧州之前,所有行李均已失去,梅綺曾說她除了身上穿著的衣服,連底褲也不多一條。他們投靠老馬后,張瑛在劇團里當“坐柜”(管賬),梅綺則在老馬的鼓勵下演起花旦來了。

紅線女在梧州演出時,本還是一個二幫花旦。有一次,劇團公演“軟皮蛇招駙馬”時,飾演公主的藍茵突然患了肚疴,肚子痛得難以忍受,可是舞臺下面的鑼鼓已經(jīng)敲響了,戲總是要演的。在劇團人員極度緊張之下,老馬只好命令紅線女頂替藍茵出場。紅線女接到這么一份任務,心里不免忐忑不安,坐在化裝間一邊上裝一邊翻曲本,就這樣硬著頭皮出場去了。

沒想到,紅線女的演出竟是那么成功,獲得了觀眾熱烈的歡迎。事后,藍茵不再回劇團演戲了,紅線女便躍升為正印花旦,并且開始改鄺健廉為紅線女的藝名。那時,紅線女剛滿二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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