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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倚重元老到閑置元老(14)

天下得失 作者:汪朝光 王奇生 金以林


蔣認為:“此后如欲革命成功,非重起爐灶,根本解決,不足以言革命也?!?“求人不得,只有建立團體,集賢聚才以代之?!?他迫切感到有必要在國民黨之外,另建一個更忠于他個人并值得信賴的新生政治力量。鑒于國民黨“舊黨員多皆腐敗無能” ,一般性的“改組”難以“根本解決”,蔣乃決定另建一個以黃埔畢業(yè)生為中心的秘密核心組織。蔣最初設想新組織的名稱為“少年黨”,后命名為“三民主義力行社”。 “少年黨”之名雖未落實,但足以顯示蔣有強烈的“新陳代謝”傾向,甚至有另立新黨的打算。“力行社”的成員,大都是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蔣對這一“新血輪”寄予厚望。

既認“老者”為絆腳石,黨國元老們被閑置或冷落也就理所當然。1933年王子壯即觀察到:蔣介石年來“廣用黨外人而黨中老前輩返(反)置諸閑散” 其時王子壯尚不知“力行社”的存在,以為老前輩被置諸閑散是因“廣用黨外人”之故。直到兩年以后,經(jīng)丁惟汾“點撥”,王子壯才恍悟是蔣重用黃埔系所致。 蔣雖然吸納了一批黨外專家和政學系官僚,但畢竟無法與黃埔系/力行社相競爭。

1934年6月12日蔣在日記中寫道:“恨不早習《禮記》,所謂元老夫子者,何能信賴?!?936年5月31 日蔣在日記中“反省”:“樞密院之組織與行政院院長之資格規(guī)定,不使元老與資深者負行政直接之責,實為安國固本之要道?!?937年元旦,蔣又將這一想法列入新年計劃中,在在顯示蔣對黨內(nèi)元老的不信任。

計劃中的“樞密院”雖然沒有最終成立,而國民黨中常會、中政會、中監(jiān)會名義上是國民黨中央最高黨政指導和監(jiān)察機關(guān),其實已演變?yōu)椴回搶嶋H責任的“樞密院”,內(nèi)中委員多是一批“老先生”。王子壯即注意到:“中央常會……如蔣之主席事實上不能分身來主持黨務,至常務委員會多為老先生,除開會外,亦均不到黨部,事實上并不能負若何之責任也?!?至于中政會,“蔣先生以及許多封疆大吏的委員大都均不出席”,“遂成為追認備案之機關(guān)”,甚至成為一個“清議與謾罵的機關(guān)”。 中監(jiān)會更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成為一幫“老先生”的養(yǎng)老機關(guān)。

到抗戰(zhàn)時期,隨著蔣個人獨裁的日益強化,元老們更趨于蹈晦“無為”。王子壯即注意到:

彼(蔣)乃事必躬親,手令紛下,意見雖多,而不相聯(lián)屬,甚且有互相矛盾者,如此治國,真使人有莫之適從之感。此領(lǐng)袖個人之過也,有過而不改,責在無諍友,甚至亦無諍言。黨國元老閱歷在多,目睹此景,不欲有所拂逆,寧蹈晦自全,美其名曰“既不當政,不要再掣肘,為負責者增煩”。左右所謂肱股者,正在爭權(quán)希寵,互相傾軋,更不暇作深刻之認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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