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斷地往壁爐里投入木柴,火光里,噼噼啪啪的聲響隨著木頭的香氣一起飄出來,我想象著:也是這樣一個初春的夜晚,殘雪還未褪盡,在這個莽莽蒼蒼的森林懷抱中的小木房里,肖斯塔科維奇坐在溫暖的壁爐前,往爐里面放入一塊又一塊的白樺木,溫暖的屋子里充滿了樹木的香味,音樂就隨之緩緩地從心中流淌出來……
第二天的清晨是在漫天灑落的鳥鳴中醒來的。我信步走出別墅的圍墻。圍墻外除了一條清澈的河流以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河對岸,森林中零星點綴著幾個小小的村落,一條長長的吊橋一直延伸到小村的腳下。那吊橋也是原木做的,踏上去,搖搖晃晃,吱吱呀呀,也是一首旋律美妙的樂曲。沿著河邊漫步,在長達一個多小時里,我沒有看到一點同人類活動有關(guān)的“文明”的痕跡,這里的大自然純粹得一塵不染。這時,正是春回大地的季節(jié),萬物生靈蘇醒后一分鐘都不耽擱,加倍熱烈地釋放著壓抑了一個漫長冬季的渴望。青灰、鵝黃、淡綠、濃綠的樹枝,簇擁著一輪漸漸升起的朝陽,嶄新的一天又綻開了明媚的笑顏。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又在創(chuàng)作別墅里找到了普羅科菲耶夫的木屋,赫連尼科夫的木屋,卡巴列夫斯基的木屋。這些世界聞名的大音樂家都曾踏過我腳下的這寸泥土。我不由得感嘆到,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樣的地方,才會生長出那么多為全世界而世代傳頌的不朽的音樂,那音樂真的美得如同天籟。
我原本是個粗陋無知的人,是俄羅斯這片神奇的土地教會我聆聽音樂的,我感謝這片土地,感謝肖斯塔科維奇,感謝那個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