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言:三十年陳(1)

這些年你沒看見的美國 作者:闕維杭


我說的三十年陳,是友誼。

1985年,我在《杭州日報》副刊部當編輯,陸續(xù)辦些知識讀書類的版面。一個編輯很大程度上是靠作者吃飯的。能約到好作者擁有好作者,那你就有好日子過。

維杭那時已是一家教育報的副主編了好像,他和另外一個研究弘一法師和豐子愷的學者都由此成為我的好作者,被約在讀書版面上開個隨筆專欄。都是江湖上有才的好哥們兒啊。

大概就這么熟悉起來了。這之前,他比我早“進”報社七八年,在那個報上登個文章不得了的年代,已是一個“老”作者了。

多年后的今天,家人問起闕維杭長什么樣?

嗯——我說,外表嘛,淡淡的,不聲不響的,喜怒不形于色的。

說話嘛,細聲慢語,不張揚的。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大笑,大聲,大怒……跟那些“大”似乎都不沾邊。

做派嘛,老哥樣的。一群嘰嘰呱呱的記者在外面一起采訪、活動、吃飯,你可能不會注意到他。各種沉穩(wěn)冷靜,也許就這樣。

后來他去美國,每年圣誕一定會發(fā)個郵件過來,問好。我這人懶,忙于應付那些近在咫尺的人事,郵箱十天半個月也不看,看到后往往圣誕都過了。維杭從沒一句責備的話,依然年年都有祝福從太平洋的彼岸傳來。

偶然回國,他仿佛有責任似的,總要上門來看看,再忙也會打個電話來。

有一種朋友,就是這樣,你可能常常會想不起他,可他一直不會忘記你。君子之交,三十年。水滴石穿,日積月累,你以為他不在,他卻用目光,用影子,用問候,用各種不起眼的方式,在你心的碑石上留下溫暖的印痕。

三十年陳,釀一壇美酒。

1990年,維杭去美。那年代,赴美不易,上海簽證之難,就像今天的段子,紅黃藍綠各種版本都有,領事館前的隊伍,排出了人們的心理極限,能簽出的,寥寥無幾。

他們一家去了,赤手空拳,憑知識能力,夫人和兒子已成為IT精英。他一直在新聞界沖鋒陷陣,新聞、消息、通訊、社論、評論、副刊、隨筆……無一不能。始終是一支主筆,鋒利尖銳,所向披靡;始終是一枚主編,縱橫方陣,老辣彌堅。

他去美國多年后,我約他在我們《杭州日報》開了一個專欄,他開始寫他看見的美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社會,移民,教育……他的視角是全方位的。

我們現(xiàn)在做媒體的人都會分工,跑時政,跑社會新聞,跑醫(yī)療衛(wèi)生。就像醫(yī)院,每個科室每個醫(yī)生無論如何都有擅長的一面。記者沒有醫(yī)生這么高深,但也是一個領域,一個專業(yè)。跑長之后,記者可以成為半個專家??删S杭讓人很驚嘆——他幾乎全能,每一個領域他都涉及,每個方面的題目他都能談。

他懂得每一條新聞背后蘊藏的故事,他仿佛渾身都是觸角,我這樣的編輯用不著和他這樣的作者談下一篇專欄文章寫什么,他自然會有最新的新聞事件作引子,我真的找不出來有關美國他還有什么沒講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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