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葉學(xué)者陳其言《庸閑齋筆記》卷八載謂:“黔中苗人稱天子為‘京里老皇帝’,稱大小官府皆曰‘皇帝’,其實(shí)稱官府則曰‘矇’‘瞎’之稱,殆《春秋》一字之褒與?”這條史料頗為典型?!胺Q大小官府皆曰‘皇帝’”,可見土皇帝已滔滔天下皆是矣。妙的是,民之口中誅,從來就是嚴(yán)于斧鉞。一個(gè)“矇”字與“瞎”字,可謂點(diǎn)出腐敗官府之要害處。試問,哪一個(gè)土皇帝或貪官污吏,不是上騙中央王朝“京里老皇帝”,下騙勞苦大眾,以售其奸,大肆侵貪?同樣的是,他們無一不是睜眼瞎:對國法視而不見,不惜以身試法;無視民瘼,全不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自古明訓(xùn)。
誰能說得清當(dāng)今中國有多少變相的土皇帝,僅僅媒體揭露出來的某村、某鄉(xiāng)、某縣,或某處、某局的關(guān)門稱孤、獨(dú)斷專行、橫行不法者的倒行逆施、魚肉百姓,就夠讓人觸目驚心了!只要有這些大大小小的土皇帝存在,中國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政通人和,更不用說是什么盛世了。
草民意識歷來是皇權(quán)主義的重要思想基礎(chǔ)。當(dāng)年陳勝造反稱王后,同村老鄉(xiāng)去拜訪,看到其宮華麗,驚呼“夥頤!涉之為王沉沉者!”不勝羨慕,這是草民心態(tài)的流露。更讓人憂心的是,媒體常常自覺不自覺地宣傳草民意識。電視里充斥著好皇帝、清官戲,伴隨而來的臺詞、潛臺詞,就是“圣主英明”“謝主隆恩”“青天大人是俺的再生父母”之類草民意識的臺詞不脛而走。正是諸如此類的歷史迷霧中,一些想入非非者,公然演出了“十八子當(dāng)皇帝”的丑劇、鬧劇;雖然這些案件早被公安部門破獲,但它的生存土壤、氛圍,誰敢說已不復(fù)存在?這還不值得我們深長思之嗎?至今無論是城鄉(xiāng),當(dāng)然主要是在偏僻的農(nóng)村,有太多的人畏公仆如虎,原因之一,便是在草民意識的泥沼中難以自拔。
顯然,告別皇帝意識、草民意識日,方是中華騰飛時(shí)。這是異常艱巨的歷史使命。凡我炎黃子孫,當(dāng)奮力前行!
5月18日于京南老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