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真是糟糕透頂了。我越是去考慮,越覺得這是一個愚蠢的行徑。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已經讓人不能容忍了,但同樣愚蠢的事情做兩次簡直是無藥可救。我依稀聽見樓下的洗碗機嗡嗡運轉,電視機發(fā)出很大的聲響,我卻不想圍在父母或者莉莉姑媽的身邊轉來轉去,尤其是剛剛對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干點什么,我不想做作業(yè),我也不想在父母身邊。我是多么渴望現在能有一個辦法讓所有的一切停止運轉,沒有直覺,沒有思想,讓一切就此終止。
然后,我聽到臥室里的手機穿越客廳想起的鈴聲,不用想就知道是朱爾斯打給我的。盡管我不相信超感知覺,有時候我卻能夠準確地判斷那就是她打的。此時此刻,誰的電話我都不想去接,也懶得去說話,但假如有那么一種方式能夠讓我聽到她充滿磁性的聲音……
我轉身走回臥室,拿起手機,沒錯,就是朱爾斯打來的。
“嗨?!蔽夜首麈?zhèn)靜地應了一聲。
“嗨,”朱爾斯回了一句,“你留意到窗外的天氣了嗎?太不可思議了。我剛剛看到一道閃電擊中馬路對面的小花園?!?/p>
我聽了聽窗外的雨聲,她說得沒錯,外面果然是大雨傾盆。雷聲隆隆作響,好像暴風雨在萬里長空為我獨舞。
“我一直都戴著耳機呢,”我向她撒謊道,“要是你不告訴我的話,我還真沒有留意呢?!?/p>
“啊,天哪?!敝鞝査勾蠛粢宦?,好像我說的對她來說是奇聞軼事,“那你在聽些什么呢?”
上周五的事情發(fā)生之前,我給自己制訂一份為期四個月的計劃——絕不聆聽任何1979年之后的唱片。沒過多久,我就發(fā)現我喜歡的很多東西不過是古典搖滾音樂,流行音樂的衍生品而已。因此,我決定再花費一些時間追根溯源。
“重金屬搖滾音樂隊,”我再一次對她撒謊道,“還有斯莫基?羅賓遜的歌曲?!?/p>
“好酷啊……”朱爾斯應聲答道。
“嗯?!蔽肄D身坐到床上,彎曲著手指,緊盯著手臂的繃帶,“你明天能不能再給我拿點你爸爸服用的安眠藥?”我真極不情愿開口問朱爾斯提這樣的話,我不能想象她告訴我“不能”時候的情形。其實,我本該在前幾天父母出門不在家的時候去看一下他們的醫(yī)藥箱,不論里面放著什么我都該偷點出來。但是他們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我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找尋到合適的機會。
給我答復之前,朱爾斯停頓了一會兒,“我想我不能給你太多,因為我不想讓爸爸察覺。但是,我想肯定會比上次多點?!?/p>
我沒有向朱爾斯提及關于剪刀的事情,我一直傾聽著她談論她的朋友勒妮借給她的那本書。然后,她開始追憶紐約之旅時我們是如何相識的。我深愛著朱爾斯,我當然清楚地記得所有的細枝末節(jié),以及她是如何小題大做,哪怕是很不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她都會弄得滿城風雨。可現在我對她的感覺好像是隔了層薄霧,如同霧里看花。我對她的感覺無論如何也不能穿透我的心扉。
我打算后天到學校再完成作業(yè),老師根本不會在意我是否完成了,或者是在課堂上提問我問題。他們表現出一副好像我是脆弱的玻璃制成的玻璃人,一觸即碎,都遠遠地躲著我。
放學后,我和朱爾斯一起朝她家走去,在路上,她將藥片塞到我的手里。周末結束的時候,莉莉和蘇尼塔回了老家,盡管她并不是一個嗓門特別大的人,但此時此刻,由于她的離開,偌大的屋子顯得安靜與空曠。走之前她說,你的外公外婆會經常到這里來逛逛,我回去之后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發(fā)郵件,并囑咐我周末沒事的時候去渥太華看望她和蘇尼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