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問路最為頭痛。熱情好客的印度人，不論他是否知道，都會順手一指，給出肯定的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很可能牛頭不對馬嘴。穩(wěn)妥的方法是，多問幾人，莫嫌煩膩，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而且，咨詢相關(guān)工作人員和持槍巡邏的軍人比較保險，因為周圍有許多像狐貍一樣的眼睛在搜尋獵物。掮客們無事也會獻殷勤，如果被他們守株待兔成功，豈能放過到嘴的肥肉？估計做夢也會笑醒。

旅游書里提示，千萬不要給出設(shè)問句，如果邊指著路邊問：“這是去紅堡的路么？”絕大多數(shù)答案為“是”。不妨直接問“哪條路到紅堡？”倘有人指了方向，一定要在路上再次確認。還有更抓狂的事情，普遍使用的點頭和搖頭，和我們熟知的意思不同。反正，就算誰人弄錯，也絕不會承認，也別指望能討回公道。

我問過好幾個人，確定開往杰伊瑟爾梅爾的列車停靠在第9站臺。車站沒有檢票處，任何時候都可以穿過天橋到達月臺。有些火車車箱沒有編號，但月臺上有對應(yīng)的電子屏提示候車位置，喇叭里不時用印地語和英語廣播列車信息，模糊的語音我等那里能聽得清？只能篤信“眼見為實”。據(jù)說正常的時候，列車能準確?？康焦潭ㄎ恢?，但這次列車的顯示似乎出了問題，我們只好在大概的區(qū)域候車。

曾在網(wǎng)上看到過有關(guān)印度火車的相片，車身車頂插滿了人，像列車版的千手觀音，夸張得讓人以為是娛樂節(jié)目，忘記了危險，只覺得不可思議。如今真的來到婆羅多坐火車，不免幾許忐忑，幾許期待。

第9站臺月臺之上有鐵皮搭成的頂棚，兩頭神牛悠閑地甩著尾巴，對面前擁擠的人們視而不見，還有幾只猴子在頭頂?shù)某兄丶苌媳膩硖?。這群猢猻真壞，肆無忌憚地對著人群撒尿，一陣急雨，包著頭巾的大胡子躲避不及，淋得滿身都是。他瞪了一眼眥牙咧嘴的潑猴，只好換個地方候車。

月臺中央有磚頭砌成的水池，伸出來許多水龍頭，有些人洗手洗臉，有些人則以瓶子盛裝飲用。我自然不敢飲用自來水，但好奇地發(fā)現(xiàn)，印度人喝水，將頭揚起來，再揚起來，然后傾斜瓶口，將水凌空倒進嘴里，他們是這樣講究衛(wèi)生的嗎？小時候頑劣，曾用此法飲水，于今年華暗換，早就輕啜慢咽以顯“斯文”了。我見印度人有趣，一時興起，仰起脖子試著往嘴里灌水，結(jié)果嗆得眼淚滂沱。

列車正點進站，我和茱萸訂了空調(diào)三等臥鋪票，鋪位相對，巴豆在隔壁車箱，青萍則買了空調(diào)二等臥鋪?；疖嚶朴岂傔^，車門厰開，沒有工作人員。我攜茱萸趕緊上車，當(dāng)列車停下來時，她已經(jīng)完成了車箱內(nèi)的拍攝工作。

印度人常說：英國人給他們留下了三樣?xùn)|西：英語、議會和鐵路。英語和議會也還罷了，火車卻已經(jīng)在鐵路上跑了近160年，確實勞苦功高。1853年，第一列火車從孟買（Mumbai）車站出發(fā)，駛往34公里外的小站坦納（Tannah），印度的鐵路運輸時代開始，比中國的吳淞鐵路早23年?，F(xiàn)在的印度鐵路總長63,300多公里，亞洲第二，世界第三。而且，鐵路預(yù)算單獨成文，作為每年預(yù)算會議的第一項議程，先于財政總預(yù)算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