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觀眾面前我感覺自己比之前看起來好了一倍,因為整天在舞臺上秀肌肉、擺造型讓我多余的那些重量消去了。那讓我和弗蘭克·贊恩之間的差距大大縮小,最終我們在評委打分時打了個平手。但是弗蘭克白天的分數(shù)超過了我,他成了贏家,我沒有。我只好在舞臺上故作鎮(zhèn)定,看著一個比我矮5英寸、輕50磅的人領了獎。
這是個打擊。我終于來到美國,像我夢想的那樣。卻在邁阿密的“環(huán)球先生”大賽上輸了。輸給一個比我輕比我矮的家伙。我以為自己勝利在握,因為他就是沒我高大。雖然我的身體沒那么精致,但他只是個皮包骨的小瘦子。
那晚,絕望決堤了??鞓窂臎]遠離過我,但現(xiàn)在它不見了。我身在異鄉(xiāng),遠離了家人和朋友,被一堆說著陌生語言的陌生人包圍著。我怎么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走到了一個水深讓我窒息的地方。我也許已經(jīng)丟了工作。身無分文。不知道怎么回家。
最慘的是,我輸了。好心的喬·韋德帶我飛過大西洋給了我這次機會,我卻沒能把握住,發(fā)揮失常,尷尬地輸了。我的室友是一位來自英國的黑人健美運動員羅伊·卡林德,他也參加了倫敦的比賽。他人很好,跟我一起聊我的失敗。他比我成熟多了,說的話我都不太懂。他跟我傾談感受。
“是啊,在倫敦的大勝之后輸一場是很難受,”他說,“但是記住,你明年一定會贏,大家會忘記你今天的失敗。”
這是第一次有個男人這么安撫我。我知道女人善于安撫:我媽會安撫我,其他女人會安撫我。但是從一個男人那里得到同情有壓倒一切的力量。目前為止,我以為只有女孩會哭,但是那次我卻在黑暗中一個人偷偷哭了幾個小時。那是個很大的解脫。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感覺好多了。陽光灑進房間,床邊的電話在鈴鈴響。
“阿諾德!”一個嘶啞的聲音說,“我是喬·韋德。我在游泳池旁邊。想下來吃點早餐嗎?我想讓你為雜志做個專訪。我們想報道你的故事,你具體是怎樣訓練……”
我到了游泳池邊,喬穿著條紋浴衣和一個打字員坐在桌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是看他的雜志長大的,喬·韋德一直把自己宣傳成“冠軍的教練”,他發(fā)明了所有的訓練方法,讓健美運動發(fā)展起來并塑造了所有健美精英。他是我的偶像,我現(xiàn)在竟跟他一起坐在邁阿密的游泳池邊。昨晚的恐懼突然被抹去了。我又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喬大概四十五六歲,除了長鬢角,其他地方都刮得很干凈,一頭深色頭發(fā)。他身材并不高大——偏中等——但他很健壯。我在雜志上讀到過他每天都訓練。他有一副令人無法忽視的嗓音:那是強有力,具有穿透力的聲音,有幾個奇怪的元音發(fā)得跟我聽過的其他說英語的人都不一樣。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加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