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該是這樣的,徐可是個年輕富有的男人,且溫柔多情。
然而很多東西竟無法過問,徐可并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承諾,甚至沒有說我愛你。
徐可一個人住在有100平米的大房子中,沒有煙火味道的屋子也不像一個家。一次又一次我在透過窗簾的陽光中睜開眼睛,徐可都已衣衫整潔、面容清新地站在窗前。
很像電影中的畫面。舊時候一個被寵的妻子卻完全不知丈夫的生活背景。
唯有一次,徐可外出了一段日子回來,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血絲,整夜未眠的樣子,他問我,會不會有一天,你離開我?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有些輕輕的顫動。
不會,我說我不會。
他抱緊我,也許有一天,他說,一定會有一天。他的手臂箍得我很疼。
最后的那次,他走的日子很長。從春節(jié)前一個月一直到過了元宵節(jié)。沒有煙花碎成的紙片落在雪上的年冷清得很不像樣。我忽然覺得徐可好像走了太久。那天我一直步行,走了一個下午竟走到他住處的樓前。
徐可沒有給過我他的房間鑰匙,他不在的日子我也從沒有來過,隔得太遠(yuǎn),他又不在。
我只在樓下猶豫了一分鐘就轉(zhuǎn)身上了樓,數(shù)過44層臺階,看到關(guān)閉的門。我伸出手用手指依次敲過去,然后轉(zhuǎn)身下樓。
門卻在背后開了,聲音很輕卻很清楚,我轉(zhuǎn)回身去。
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內(nèi),穿很溫暖的家居服,卻掩不住一種雍容華貴。
我抬手看自己的手指,它們好像敲錯了門。
然而不是,我接著看到徐可,仍然穿白的上衣,站在那兒僵立不動。
這是電影的最后一個畫面。女人說,你竟然用我的錢在我的房子里金屋藏嬌。
然后畫面就晃啊晃的像玻璃一樣碎了。
兩天后我就去了公司設(shè)在連云港的辦事處。
竟沒有人知道發(fā)生過什么,原來這兩年的日子從未曾有過真實的陽光,從未有過。
我想象不出來自己的心痛。我只知道有時候兩年,或者一天,已經(jīng)是一輩子了。
帶了一只洋娃娃走,是個穿白婚紗的小女孩,會伴著音樂慢慢旋轉(zhuǎn)。徐可在初識我時送的,我記得他說我是個干干凈凈的小姑娘。
沒有什么再是干凈的了。
我一走了之,誓死不再回頭。
我不再喜歡穿白襯衣的男人,總覺得假,越是干凈越像一種純白的紙。
然而我還是想起徐可,在那些風(fēng)里。
終于再聽到徐可的名字已是一年過后又一年的深秋了。
還記得徐可嗎?陳在電話中和我談完事該說再見時他忽然說。
記得,我說,當(dāng)初我用他的車。
他出事了,陳說,他偷了兩輛轎車,賣出去一年了又被查出來?,F(xiàn)在,也該結(jié)案了。
好像路上有人說,老虎來了。可那絕不是謊言,即使只有一個人在說。會怎么樣?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徐可會怎么樣?
他沒希望了,兩輛車,幾十萬呢!陳說,他好像是為了還別人的錢。
我放聲大哭,哭聲劃破的傷痛躲都躲不過。
我抖著手托起穿白婚紗的小女孩,她眨著眼睛在音樂中旋轉(zhuǎn),那些眼淚落在裙袂上又被彈碎,像落在轉(zhuǎn)動的傘上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