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年七月一號,周日
周日在猜火車,放徐星電影《5+5》,后面有個一問一答時間,我就出來了。周六的酒已經(jīng)醒了,要了份兒炒河粉還有半碗醋??匆妴涕Я藦堊雷釉跁裉?。那張桌子不錯,長得特別適合寫劇本。有時寫不出劇本就喜歡說桌子不好之類的也是人之常情。桌上擺了一支塑料玫瑰花。
我端著河粉坐過去,旁邊桌是王元濤一伙兒。段剛也出來曬太陽。這太陽怎么就這么好。互相之間打招呼都是“你也跟這兒呢”。老周也過來了,給我拿了本書叫《相府胡同19號折疊方法》,我喜歡這書名尤其后面四個字。老周非要給我簽名,找了一小時的筆都沒找到,我想就算了吧。
后來,人呼啦呼啦就從放映室出來了,徐星送往迎來迎來送往。喬楠說要甩給我一男朋友,我說好好好。她剛把奇藝網(wǎng)的工作辭了。都干成斑禿了,從云南曬完太陽回來,我羨慕啊。真的,有時特想離開北京,去趟懷柔也行……我們互相抽著煙。
晚些時候,該來的來了該走的走了。十幾個人拼了幾張方桌變成一長桌。長桌就只能吃眼前的菜,我眼前放了幾塊兒大肥肉。買天讓去旁邊小賣部拿了白的。徐星本來說喝啤的,瞬間也給換成白的了,三四個人把一瓶白的分了,買又去小賣部提溜幾瓶回來。自然,也有人喝啤的。
再晚些時候,那日松過來,我從他那兒知道一個認識但也沒那么認識的朋友去世了。朋友是一臺灣畫廊的老板,經(jīng)濟不景氣,因高利貸自殺。這我倒回憶起來是有很久沒收到展訊的郵件了,就又多問了幾句。反正對誰死誰沒死這種事兒總覺得吃驚,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卑劣。
十點多鐘,草地上放電影《列寧在1918》。里面說:列寧同志已經(jīng)不發(fā)燒了,列寧同志已經(jīng)不咳嗽了,列寧同志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了!
有小孩兒在屏幕前走來走去,老人和狗在四周遛彎兒。
從哪個方向忽地刮來一陣風,屏幕倒塌了,列寧的臉上長了很多褶皺?;斡七^去兩個工作人員給扶起來。臺詞已經(jīng)變成了:瓦西里,快去救列寧!布哈林是叛徒!
十一點多鐘喝光最后一口酒,有人要去酒吧耍。我單門去胡馬會堂玩兒,一路上我沒想到那么遠,早知那么遠我就不去了。
會堂走了幾撥又來了幾撥,朋友帶朋友,最后剩下的都是朋友的朋友,互相見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走一個,沒幾個認識的。都喝多了。有人在唱歌,歌唱那些舊日情懷。也有人在聽。
我四處轉(zhuǎn)悠。冰箱上有很多貼畫,我給摳下來幾張。沒有理由就是想那么做,需要活動一下手指甲蓋兒。
有人給我倒了杯洋酒,我放了很多很多冰塊兒,冰塊兒是拼圖形狀的。我肯定跑了幾趟衛(wèi)生間。
最后一次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順著旁邊的樓梯我就上了二層。二層有兩個躺椅還放了本雜志,我坐上面搖晃了兩下,這很符合我七十歲的高齡。從樓梯扶手的縫隙間正好看著下面一片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