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讀書記(1)

卻 原來 作者:雪小禪


我是喜歡讀書的人,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因為我的近視眼就說明了一切,我近視完全是因為讀書,不是因為刻苦學習,而是因為上高中時點燈熬油看小說,以至于近視了。

我讀書起點特別高。這一點也是不能否認的,因為為此我還挨過打。

四五歲看的彩繪書或連環(huán)畫印象幾近于無,大概是父母怕我哭鬧給我的。我真正有記憶的讀書是上小學五年級,一日放學回家尋找一條裙子穿,因為我的裙子在上體育課時弄臟了,我不停地翻著家里的箱子和柜子,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本書。

于是我看到了書的名字——《金瓶梅》。

十一歲的我不知它是本什么書,便坐在地上翻看起來,結果是嚇了一跳,那里面的畫嚇住了我,而文字更是讓人臉紅心跳。我?guī)缀跏菓阎鲑\的心讀了幾頁,越讀越喜歡,那種恐懼卻又刺激的心理讓我一往無前地讀下去,甚至連母親站在身后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我當然挨了打。居然讀這種書!可是我心里充滿了忐忑,越是被禁止的東西越是覺得無限地好,于是從《金瓶梅》開始,我開始讀書了,《水滸傳》《紅樓夢》……我?guī)缀跻徊骄涂邕M了成人的世界,那時我們班里的同學還在讀《格林童話選》。這讓我飛速地早熟,居然迷戀上梁山上的好漢與《紅樓夢》里憂郁的黛玉。

上中學后我開始看國外的東西,越是記不住名字越好,我記得讀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曾經(jīng)淚流滿面,我記得看《紅與黑》曾經(jīng)盼望于連不要死……很多個黃昏,寂寂天涯,獨上高樓,在風中讀著一本厚書。只覺得青春如此漫長,好像再也過不完了似的。

十六歲時我讀完了所有的瓊瑤和三毛作品,我從瓊瑤那里知道了愛情,從三毛那里知道了流浪。

十七歲的夜晚我遇到了張愛玲,這才有了驚艷之美,從此讀下去,越讀越?jīng)?,這種邂逅是迷人的,要人命的,我終于找到自己,這一片蒼綠,清涼地掛在我十七歲的枝頭,一片迷茫。

記得讀最愛看的小說時,我生怕看完,生怕再也沒有好東西可看,于是到最后很慢很慢地看,慢到自己不能承受了,可是,還是完了,完了之后,就悵然地坐在那里。

這種情況,發(fā)生過好多次。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讀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覺得有什么哽在心頭,難過,說不出的疼??墒?,又覺得非要說不可,于是,我學會了寫詩。我早期是一個文藝女青年,寫詩,憂郁,迷戀下雨天,并且一臉深沉——全是讀書害的。

后來開始買書,看到喜歡的書,毫不猶豫地買下,買了,就不如饑似渴了,好像擁有了,可以慢慢讀了,結果很多書一直太新,就這樣失了寵,書真是非借不能讀也。還是被人催著趕著才會真讀,才會有那種緊張的快感。

也曾以書會友,來回借了還還了借,有幾個還差點兒發(fā)展成愛情對象,到底還是有世俗心,覺得他們長得不太好看,于是,還是停留在了精神層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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