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一點點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一邊整理著馬鞍,一邊再次敦促愛默生留下來?!澳惚救司褪且恢昃奚迹蔽艺f,“停下來和你的這些大個子兄弟們熟悉一下。”然而他已過了興頭,現(xiàn)在他已成了他那些關(guān)心備至但過于文明的朋友們手中的一個孩子,他的那些朋友滿腦子都是陳舊的不變模式,就像知識分子大膽的獨立性一樣。這是一天中的下午,也是他人生的下午,他現(xiàn)在就要向西走下大山,走進(jìn)日落的地方。與他同來的那一行人心滿意足,上馬而去,顯然,他們走的是巨杉林下加利福尼亞熊果與山茱萸灌木叢中的那條路,那是分水嶺背后巨杉盆地的山坡。我隨著他們走到叢林邊緣,愛默生戀戀不舍,落在了隊伍的后面,當(dāng)他走上山頂?shù)臅r候,那一行人都已翻過了山梁,消失在視線之外。愛默生掉轉(zhuǎn)他的馬,摘下他的帽子向我揮舞,作最后的告別。我感到孤獨,我確信愛默生在所有來看大山并為之歌唱的人中,是最來去匆匆的。向他消失的地方凝望了片刻,我又回到了叢林深處,在一條溪流邊用巨杉的枝葉與蕨草鋪就了一張床,收集了一些柴火。那些見不到的鳥兒,知更鳥、畫眉及鳴禽等來到了我的周圍,于是一切都?xì)w于寧靜、歡暢。日落之后,我燃起一大堆篝火,像往常一樣,火,只對著我自己。盡管在這些森林里我第一次感到孤獨,但我很快重新振作了起來——樹木沒有去波士頓,鳥兒也沒有去;當(dāng)我坐在火邊的時候,精神上的愛默生仍然與我同在,盡管我再也不會見到肉體的他了。他寄來書并寫來信,令我開心;他勸我不要在孤獨中待太久。之后他希望我的守護(hù)神會暗示我的見習(xí)期將很快結(jié)束,隨后我將收起我的植物標(biāo)本、草圖和詩(盡管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過什么詩)到他家去;當(dāng)我厭煩了他及他那貧寒的環(huán)境之后,他還會介紹給我一些更好的人。
然而,在我去看他的瓦楚塞特、蒙納德諾克、波士頓和康科德之前,我還有很多森林要去穿行,很多山峰和冰川要去跨越。當(dāng)我站在他那位于斯里皮洼地上邊小山上一棵松樹下的墓地旁時,那已是我們在瓦屋納山梁分手的17年之后了。在我的想象中,他已經(jīng)去了更高的內(nèi)華達(dá)山地,他以友好的姿態(tài)又一次揮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