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去之前以零下十攝氏度為基準置備的衣褲全派不上用場。早晨一拉窗簾,太陽卻出來了。這次廣告拍攝對象之一是個作家,我從未讀過他的書,張老師臥室書架上有本他的小說,港版,翻了幾頁,文如其人,詭異放肆,不是我的菜,棄之。
這種太聰明的文筆十年前能讀,現(xiàn)在偏好圓潤適度。
大廳桌上擺著我的午飯,一只鍋蓋大的馕餅。張老師一直搞不懂我為什么可以拿它當早午餐。
“好吃嗎?”他好奇地拿起馕餅敲桌子。硬得能殺人!
“好吃?!蔽倚Γ叭獬远嗔藷?。”
午飯后正畫著,接了兩個電話,全是來倒垃圾的。手上畫,嘴上說,腦子跟不上,實在焦躁,就都用重口吻回過去:“好好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明白了再跟我講!”
年關(guān)近了,不光離職的多,分手的也多。這又何苦?冬天應(yīng)該是借著寒冷產(chǎn)出更多擁抱才對,應(yīng)該手腳纏好賴床才對,應(yīng)該圍住火鍋一邊增肥一邊看對方臉頰變紅才對,應(yīng)該溫一壺清酒、抱一只老貓相視無言才對……
我跟電話那頭說,吵架的時候就笑一笑吧。一笑,大家就不繃著憋氣了,也許會找出另一堆“應(yīng)該”來。
我估計他們和她們最多半懂。
真的下雪了,飄下來一小團一小團堆在衣領(lǐng)袖口,更像碎冰碴兒。等了二十來分鐘才有空的士,是想讓我多在雪中站會兒?車里廣播在講笑話,說一花店做的廣告特絕:本店鮮花最便宜,便宜到甚至你可以多買一束送給太太。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為什么最好的悲劇就是喜劇。
對,應(yīng)該在風(fēng)雪中帶朵鮮花給ta,哪怕只是因為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