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日,夢人得利甚覺艷羨,醒后痛自懲責
早,讀明夷卦,無所得。飯后,辦公禮送海秋家,煩瑣。出門,謝壽數(shù)處,至海秋家赴飲。渠女子是日納采。座間,聞人得別敬,心為之動。昨夜,夢人得利,甚覺艷羨,醒后痛自懲責,謂好利之心至形諸夢寐,何以卑鄙若此!方欲痛自湔洗,而本日聞言尚怦然欲動,真可謂下流矣!與人言語不由中,講到學(xué)問,總有自文淺陋之意。席散后閑談,皆游言。見人圍棋,躍躍欲試,不僅如見獵之喜,口說自新,心中實全不真切。歸,查數(shù),久不寫賬,遂茫不清晰,每查一次,勞神曠工,凡事之須逐日檢點者,一日姑待后來補救,則難矣!況進德修業(yè)之事乎?是日席間,海秋言人處德我者不足觀心術(shù),處相怨者而能平情,必君子乎。此余所不能也。記本日事。這是一則超猛的日記,是曾國藩特意為倭仁上的一服眼藥,逗倭仁開心的。
日記里,他反省說: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別人賺錢,我在夢里非常羨慕。這真是太不像話了,太卑鄙了,我羨慕別人賺錢,都羨慕到了做夢的程度……
倭仁鼓著兩只眼珠子看這篇日記,硬是一個字的批示也寫不出來。
為什么倭仁弄不出來批示呢?
這是因為,對付極端的手段,向來只有一種,那就是更極端。
你道學(xué),我比你更道學(xué)。你說你淡泊名利,我連夢中都不羨慕別人賺錢。你說你不近女色,我在夢中都拒美女于千里之外,你說遇到這種明擺著瞎扯的杠杠頭,你還能有什么法子?
很明顯的是,曾國藩肯定是對自己突然暴露出販夫本相大為震駭,他仔細地反省這件事:不對呀,這事不對頭呀,我好端端的一個人,講文明懂禮貌,不打人不罵人,對人親切和氣,愛護婦女兒童,怎么突然間瘋子一樣,胡亂罵起人來了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我心性大變呢?
這一找,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倭仁這里。于是曾國藩就有點明白了,專門寫了這么一篇堪稱登峰造極的日記,故意逗倭仁開心。
倭仁果然被弄慘了,是日領(lǐng)導(dǎo)無批示。
證明曾國藩這篇日記是惡搞,是在逗倭仁的,是他在第二天的日記,以及他的為人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