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佩魯賈詞典 5

翁布里亞的夏天 作者:曹疏影


王后與小兵

石頭墻上推開三扇窗,aliana一扇,sergio一扇,我的是小陽臺,看看真像一盤棋。沒人的時候,棋子們從來不征戰(zhàn),規(guī)則和盔甲都扔一邊去,木頭王后的五顆木頭珠,現(xiàn)在是摘掉又長出來的梨子。

aliana摘一顆來吃,一邊問我:

“嗨,這是你的房間嗎?”

我也摘一顆: 

“是啊,你昨晚出去玩了么?”

sergio一次摘三顆:

“嘿,你們午飯吃什么?”

sergio不從北京來,但每次見我都問:“hai mangiato?”(吃了么)

王后失了梨子,還是可以在黑白格上南征北戰(zhàn)。那個國王不如她,每次只能走一步,她卻時時飛,去殺另一個國王。三顆棋子的小差兒開在正午的小巷里,王后用白影子在遠空飛過,誰也沒注意誰。小巷里有一大坨夢,像沉船溺在陽光里,又按照小巷的形狀長起來。一大坨頭腦空空的夢,是三個故意迷路的小兵的棉花糖。王后用白影子在遠空中飛過。事實上,如果她不飛,你未必知道那么遠的地方,居然也是天空。

棋盤上有塔,莫名其妙地可以走,且橫沖直撞,偏偏主教們不走正路,凡事跑偏。馬兒們不想其他人,只自顧自跳大大的“目”字。我說中國的象棋上有會飛的大象,飛在田野上,多么奇幻的景象。我說還有古戰(zhàn)車,sergio很好奇,反復(fù)問,什么樣的車,什么樣的車?我奇怪于他的奇怪,后來才知道他以為和這里的象棋一樣,有個模型在棋子上。

今天我們一起扮演小兵,把窗子開了又合,人卻懶得走。那一大坨夢懶得走,陽光看著陰影,就也懶得走。世界無時無刻不轉(zhuǎn)動,而我們和所有懶洋洋的東西一起,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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