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7月,胡適應邀參加在美國舉行的太平洋國際學會第六屆年會,并當選為副會長,在國際學術界的聲望再次得到提升。12月,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發(fā)生,胡適力主出兵討伐叛逆張賊學良,并寫出《張學良的叛國》一文,以作國民黨中央討伐聲勢的呼應。
盧溝橋事變后,胡適認為雖然國民黨政府在軍事上仍沒有充足的準備,但事已至此,大戰(zhàn)不可避免,且勢在必戰(zhàn)。特別是自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后,中國守軍以血肉之軀,奮起抵抗,戰(zhàn)事持續(xù)一個多月仍呈膠著狀態(tài)。目睹此情,胡適的心境為之改觀,覺得中國守軍可戰(zhàn),日本小鬼并不是打垮、壓不毀、煮不爛的銅豌豆,思想隨之轉彎。廬山談話會上,胡表示支持蔣介石的抗戰(zhàn)政策,并產(chǎn)生了“和比戰(zhàn)難百倍”的觀點。鑒于胡在美國知識文化階層中的聲望,蔣介石遂產(chǎn)生讓胡適到美國以非正式外交使節(jié)的身份疏通國際關系,爭取美國朝野對中國抗戰(zhàn)同情與支持的戰(zhàn)略構想。但此時的胡適覺得冒然出國,會招致自己貪生怕死的非議,又不知道出去后“能做些什么”,遂極度情緒化地謝絕使命,并說:目前“戰(zhàn)爭已經(jīng)很急,我不愿離開南京,我愿與南京共存亡。”[1]在眾人勸說無效的情形下,蔣介石讓傅斯年單獨與胡適交談,力促其出洋為國家效力。傅斯年受命前來苦勸,但胡適仍不答應。最后,傅斯年于焦急中流著眼淚說:“要說我有先生的名望和地位,我就要去了,為了抗日……”聽到這里,胡適深為所動,同樣流下了熱淚,遂以政府的安排屬于“戰(zhàn)時征調”,自己應無條件為國家貢獻力氣為由答應赴美。同年9月,胡適以學者身份離開即將進行一場血戰(zhàn)的南京赴歐美。臨行前,對前來送別的主和派代表汪精衛(wèi)、高宗武、陶希圣等干將們說,自己已不再祈望和平,并勸對方不要太悲觀、太性急,國家總有向好的方面轉折的機會。在當天的日記中,胡適寫道:“我獨自走到外邊,坐在星光下,聽空中我們的飛機往來,心里真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個有許多朋友的首都”,又說:“我們八月初做的‘在大戰(zhàn)前作一度最大的和平努力’工作,是不錯的。但我們要承認,這一個月的打仗,證明了我們當日未免過慮。這一個月的作戰(zhàn)至少對外表示我們能打,對內表示我們肯打,這就是大收獲。謀國不能不小心,但冒險也有其用處。”其實,這個時候外人尚沒有真正了解胡適此前在高喊“主和”的同時,已經(jīng)意識到中日之間“和平終不可得”的險惡局勢,只是口號已經(jīng)喊出,不好立即回轉,嘴上仍喊著“主和”的腔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