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瘋狂的川端還是不是川端 1

雙重火焰 作者:趙柏田


川端在這個小說中一直操持著讓人新奇的瘋狂的敘事,一個長年來憂郁善感者在時間暴戾的面孔下變得乖張、放蕩而粗暴,在倫理的層面上這或許是不道德的,應該受到譴責的, 但小說不是倫理,或者反過來還可以說正是這種瘋狂讓小說像熱帶植物一樣生長得放任而又恣肆,充滿著強勁的想像。結束小說中最后一個晚上的是游戲的崩潰,游戲的自行消解。這一夜,江口睡在兩個姑娘中間,他夢見自己新婚旅行后回到家,滿園怒放著像紅色西番蓮那樣的花。他驚醒的時候,一個姑娘在熟睡中死去了。“請客人不要瞎操心,好好休息,還是有一個姑娘的嘛。”旅館老板娘說。這句話露骨的對生命的漠視刺痛了江口,他憤怒—但也只是瞬間的事—他更多的是膽怯和恐懼。

如果說“淺草作品”、“伊豆作品”中的悲哀和傷感是一種“物哀”,還融化著“日本式的安慰和解救”,那些小說還是非常“天真爛漫、純樸無邪”的,那么這個曖昧、神秘的故事背后的川端又在想些什么呢?我們從中看到憧憬,看到絕望,看到浮動其中的香氣、皮膚和官能的展露,看到了他戀慕的女子的近景和遠景,這一切混同在我們對這個故事的敬慕和恐怖之中。他說三島由紀夫死前發(fā)表的小說 《齒輪》,那個“病態(tài)的神經質的世界”讓人產生一種“宛如踏入瘋狂境地的恐怖感覺”,其實這也是《睡美人》給我們的感覺,他在展示官能本體的同時,還暗示了生命永遠不遵循倫理的歸宿。對此,德納爾特·金的解說是明快而又準確的:“(《睡美人》中的)川端的曖昧是暗含在一切人際關系之中的曖昧,是在心里不斷燃燒的、不能解答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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