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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以軍:我本是快樂的牡羊座(6)

風(fēng)從何處來 作者:搜狐文化 出品


一個是“戀人”,一個是“導(dǎo)師”

董啟章很沉靜,我很“人渣”。我講“人渣”不是負面的,我本來想寫一本《我的“人渣”兄弟》。后來我意識到“人渣”的定義可能是很負面的,可是我以前一路從青春期鬼混到大學(xué)的一些廢才哥們兒,我都說我們是“人渣”。董啟章我非常欣賞他,在香港跟他聚了幾次,我們倆確實一肥一瘦。他是一個神性的大講堂,里面的核心就是一個高中少女心,他非常會寫美少女,安靜的少女??墒俏矣肋h是一個高中惡漢流氓。我跟他聊天,他好像是神性的,我是魔性的。那時候在香港,梁文道主持一個訪談,我就講:我覺得董啟章寫那一本《學(xué)習(xí)年代》,他很想說我們都是怪物。他在香港長大,我在臺北長大,但我們很像AI人,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設(shè)計圖紙的時候出了狀況,以至于后來我們變成這樣。就好像我跟董啟章本來都是長了六根腳指頭,但卻想要變得和別人一樣。董啟章的整個作品,好像是把多出來的腳指頭切掉,你看到非常美,非常哀傷,在找尋一個神圣之途的過程,可是你知道后面是少一個腳指頭,我就是那個被切下來的腳指頭。

有幾個話題對我來說是永遠沒有辦法言語的,第一個是初戀的女人,第二個是第一只死去的狗,第三個就是我的啟蒙。我遇到張大春是二十出頭,我跟他個性是非常不同的,我是一個非常認真,然后暴亂、敏感的人,我在二十幾歲是害羞的,充滿焦慮,沒有一個清楚的表達,整天在讀自己那一大堆現(xiàn)代主義的東西。可是我小說課碰到一個三十出頭,那么聰明、鬼才的老師,這不只是對于我,而是我們這一批都產(chǎn)生了影響。張大春在臺灣真的是教父,是文學(xué)獎最重要的一個評審。那時候他的小說語言充滿暴力,可以跟整套陳腐、老套的語言對抗??墒呛髞砦业饺畾q,跟他就比較疏遠一點,反而跟唐諾先生走得比較近,我老師也走到一個古典中國的世界去了。也許我再過個十年,會回到古典世界里,但現(xiàn)在我不敢去看那些,比如《明清小說大觀》,我覺得我會全盤走到那個世界里。但張大春在找一個古典文化,就跟我二十幾歲去捕捉現(xiàn)代或者去冒險一樣,我要去展開這一場曠日廢弛的行銷,后來沒有什么機會遇到他,也就沒有機會說師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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