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喝的話,我有雀巢咖啡。”過了一會兒托比主動說。
“不,”她干脆地回答,“我就喝這愚蠢的菊苣玩意兒。沒關(guān)系。”
“你確定?”
“對。”她說,仍然背對著托比。
“好吧,”托比打開冰箱拿出牛奶,“你喝你的菊苣,我吃我的紅色塊。我們就吃一塹長一智吧。”
一會兒他跟著喬安妮走進(jìn)餐廳。“那是越橘,”他說,一邊把碗放在桌子上,“紅色的東西。我查了包裝,上面寫著呢,字很小。這些食品生產(chǎn)商就想糊弄我們。他們一直在做細(xì)微的更改,希望我們不會注意到。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們就在喝菊苣,吃越橘了。再說,到底什么是菊苣?”
喬安妮把報紙翻到另外一頁,不理會托比。
“我可以嘗嘗嗎?”他問,“你的代咖啡。”
她抬頭注視著他,托比看著她的臉部肌肉開始抽搐扭曲。“我希望你別這么做。”
“噢。”他等著一個禮貌的解釋,但是喬安妮只是繼續(xù)看著報紙。
喬安妮對這種雞毛蒜皮的談話反應(yīng)不是很好,所以托比決定談點大問題:“那么,你目前在做什么工作呢?”
托比看到她的胸部因為深呼吸而起起伏伏:“聽著,托比,坦白地說,我不是一個很適應(yīng)早晨的人。除非真的有必要,否則我喜歡喝著咖啡讀著報紙不跟任何人交談。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托比點點頭,默默地噓了口氣。“當(dāng)然,”他說,“我理解。”
他拿起桌上一本不知道誰留下的種子目錄,一邊吃早飯一邊漫無目的地翻起來。一方面他很佩服喬安妮這種直率,另一方面他簡直無法相信她能這么粗魯和可怕。他偷偷地看著喬安妮蒼白而青筋暴露的手。左手的食指上有枚戒指,金的,沒有鑲寶石。左手腕上戴著一個細(xì)巧的藍(lán)色表面的銀表。脖子上一根銀項鏈上墜著一枚戒指和一個小項鏈盒。手腕的內(nèi)側(cè),從漿過的白襯衫的袖口露出來的一截給托比提供了喬安妮真實身份的一絲線索,一個刺青。刺青露出來的一小截很難看出到底是什么圖案,但能看出是黑色的而且已經(jīng)退色,好像是很久以前文上去的一樣。對此他開口想說點什么,但還是忍住了。
喬安妮手腕內(nèi)側(cè)有個刺青,像個犯人一樣,或者戰(zhàn)犯,或者拿了支墨水筆到處亂畫的少年犯。喬安妮有不為人知的往事。他得想辦法從她口中套出真相。這個辦法不會是正常的、日常的、禮貌的對話。
托比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不被注意。喬安妮在他前面幾步路,站在人行道當(dāng)中,正在手提包里摸索著什么。她穿著帶黑邊的粉紅粗花呢夾克,一條緊身的灰色法蘭絨裙子,一雙粉紅的矮跟皮鞋。她的挎包是粉紅的小羊皮。她的頭發(fā)蓬亂成一堆,是用家用染發(fā)劑染的金黃色。她抹了過多的腮紅。幾秒鐘后她從包里掏出一張看上去像信用卡的東西,然后她有點猶豫地晃到一幢大樓前。根據(jù)墻上的銘牌來看,這幢樓里好像有好幾家企業(yè)。她把信用卡在墻上的一個槽里刷了一下,推開重重的鋼門走了進(jìn)去。坐在彎曲的前臺桌子后的大個子男人朝她微笑了一下,讓她簽了個什么東西。她簽完了,消失在大堂后面。托比嘆了口氣,在一張凳子上坐下來。
他等了幾分鐘,直到他確信喬安妮已經(jīng)在她的桌子邊落座,他才走到大樓門口,查看那塊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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