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是蘇琪代課,明擺著還是不想理我。
臉拉得很長,像吃了橡膠果實。
同學耳語道:“蘇琪怎么啦?”
“生,理,期?!?/p>
我說這三個字的音量不會超過20分貝,我不明白蘇琪是怎樣聽到的。
她用貼畫紙的膠帶把我的嘴纏了三層。
“如果他撕下來了,全班月考零分?!碧K琪扔下這句話,走了。
人民群眾迫于壓力開始監(jiān)督我,我撐大鼻孔呼吸了三個小時。
下課,損失了80%的HP,一息尚存。
我決定報復。
問同學借了手機,回到宿舍撥通蘇琪的電話,并用錄音軟件調整了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一個中年OL。
“您好,這里是青島電話信息臺,現在測試一下您的信號輸出,麻煩請您從一數到十。”
“一……二……三……四……”蘇琪乖乖地數到十。
“感謝您的配合,然后是固定音高輸出,麻煩您隨便唱兩句歌?!?/p>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蘇琪緩緩地唱起走調的歌。
我忍住笑意。
“對不起,流行歌曲的音高很難比對,請用簡單的老歌,謝謝?!?/p>
蘇琪愣了一會兒。我把電話貼近,就差直接塞進耳朵里,這時出聲了。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漂亮的妹妹……”蘇琪害羞地一唱一頓。
我憋得鼻涕都快要飛出來。
“收音結束,感謝臭大姐的配合,晚上見?!?/p>
掛了電話,胃笑抽了筋,午飯都沒吃進去。
晚上是美學欣賞,一個嚴厲的老教授主講,蘇琪坐在下面輔助。
課程的內容是文藝復興時期西方名畫的風格。
我腦海中循環(huán)著蘇琪的《九妹》,揮之不去,才下那頭,卻上這頭。
這沒能逃過老教授的法眼。
“徐良,我剛才講到哪兒了?”
我尷尬地站起身。
由于平日人緣還不錯,所以周圍零散著不超過20分貝的場外提示。
“腦滿腸肥!”“腦滿腸肥!”
老教授頭一低,目光從眼鏡上方探出來:“快講?!?/p>
“滿腦肥腸!”我大喊道。
這句話笑壞了蘇琪,壞到整個后半節(jié)課她都在笑,最后我倆雙雙被老教授請出教室。
“都是你害的?!碧K琪笑著,眼角掛著笑淚。
月光從木質的窗子灑進木質的走廊,地板剛剛被值日生擦過,反射著溫存的光。
空氣中彌散著消毒水的氣味,她輕柔地將細順的發(fā)絲撥到耳后,皮膚好像也被值日生擦過,反射著溫存的光。
玲瓏的鼻子照顧著笑彎的眼睛和嘴巴,我的視線隨著她側臉的曲線而跌宕,眼角泛起一盞水燈。
我無法移開雙眼,看著她,因為她笑得太美。
我馬上移開雙眼,不再看她,因為她笑得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