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諾對面的空病房最近住進了新病人,每天都會在不同時刻傳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盛一諾剛剛因為施夏茗的安眠藥而改善一些的睡眠又變差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房門,等待對面那位病人今天的尖叫聲,不過在那之前,先等來了施夏茗。
施夏茗帶著些簡單的醫(yī)用工具,看來是給她做基本檢查來了。
盛一諾乖順地端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盯著他不言語。
施夏茗坐到她身邊,把工具放下,一邊拆開一邊說:“把袖子卷起來。”
盛一諾順從地卷起袖子,施夏茗給她量血壓,這些原本是護士該做的事,但他今天親自來了,肯定有事。
太過于安靜的病房里彌漫著一股詭異氣息,盛一諾思索半晌,干巴巴地開口說:“對面新住進來的病人得了什么???”
施夏茗睨了她一眼,長睫微掀,隨意說道:“對面?精神分裂癥,老說自己見到了鬼,你沒事不要和她接觸?!?/p>
“……”放心,就算有事我也不會和她接觸的。
簡單的檢查結(jié)束后,施夏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盛一諾放下病號服的袖子,還能感覺到剛才他的手觸碰到她胳膊的溫度,不知怎地脊背有些冒涼風。
這人的手那么冷,幾乎可以媲美測量儀器,還不如她一個整天悶在病房里的女人,真奇怪。
“你也別在這兒待著了,跟我出去走走?!笔┫能帐昂昧藮|西,便對她說道。
盛一諾一愣,不由自主地重復了一遍:“出去?”
施夏茗點頭,他今天在白大褂里穿著件藍色的襯衫,像暈開了的藍墨水,他這個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如夏日里的一杯清茶,每每見到他,她都覺得心坎里泛起絲絲涼意,這感覺現(xiàn)在覺得很舒服,可到了冬天……不自覺地,盛一諾打了個寒戰(zhàn)。
“以前的劉醫(yī)生不準我出去的?!笔⒁恢Z咬了咬唇,回想起劉醫(yī)生的話,心里就發(fā)酸。商徵羽為人非常小心,做事做得很絕,因為怕她逃跑,就讓她連最基本的出病房放風都不允許,把她關(guān)在這一百多平方米的VIP病房里一年多,天知道她都怕自己真的瘋掉。
“我不是劉醫(yī)生?!笔┫能孟褛s時間,不斷地看著手腕上的表,眉頭微蹙。
盛一諾說:“那姓商的知道了不會責備你嗎?”她蹙著眉,看上去很為他擔憂。
施夏茗一手拿著儀器,一手抄進白大褂口袋:“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怎么治療我說了算。你整天悶在房間里,沒病也憋出病了?!?/p>
盛一諾非常在意他那句“沒病也憋出病了”,她幾乎快要肯定,他已經(jīng)知道她是裝的了。
她靜靜地注視他,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個遍,施夏茗也沒什么反應,就站在那里讓她看,薄唇輕抿,面目清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施醫(yī)生。”盛一諾擺正了臉色,“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施夏茗不答,盛一諾見此,直接道:“我不出去了,謝謝你一番好意,但我不想牽連你?!闭f罷,重新坐到了沙發(fā)上。
其實要是有別的辦法,誰愿意住到這種地方來。但商徵羽那人控制欲特別強,她根本沒有個人空間,別說是反抗了,就連報警都沒辦法。
住進了醫(yī)院之后,雖然可以暫時擺脫他,可也有弊端。前幾任醫(yī)生按照他的示意,連她出門走走都不允許,她說什么也只當她抑郁癥加妄想癥,她這個時候要是再去找警察,警察恐怕也只會當她有病,誰讓她住在精神病院呢。而商徵羽,他在外面好好的,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人家不信他,難道信她?
施夏茗垂眼睨著沉思的她,像在評估自己的行為是否值得,片刻之后他說:“商先生沒跟我講過你為什么會住院,他對這個很忌諱,你對他也很忌憚,你們不像情侶,倒像主仆?!?/p>
主仆?盛一諾品味著這個詞,不得不承認,這狀態(tài)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