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讓她和世界斷絕聯(lián)系,腦子里除了關(guān)于商徵羽的記憶完全沒有其他,他說什么她就得信什么,她就像被世界孤立了,到處找不到她生存過的痕跡,就算找到了,也是商徵羽想要讓她找到的。
施夏茗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在她身邊坐下,面容沉靜涼薄。
過了一會兒,盛一諾開了口:“其實我醒來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告訴我的事情很陌生,但我誰也不認識,手機壞了,身份證丟了,一個朋友都聯(lián)系不到,不信他又能怎么辦?他帶我去我小時候住的孤兒院,里面的人和他說法一樣,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們對他很恭敬,就像下屬一樣。”她皺了皺眉,看向施夏茗,“相反的,我看見你反而覺得很面熟?!蓖nD須臾,她再次問他,“施醫(yī)生,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施夏茗站了起來,依舊不答,只是說:“走吧,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說完,先一步出了門。
有機會可以出門,盛一諾自然不打算放棄,她快步跟上他,走在他高大的背影后面,幾乎被他的影子完全籠罩。
他可真高,盛一諾訥訥地看著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和他一起到了住院樓外面。
人民醫(yī)院C樓住院部外面,有一條蜿蜒的人工湖,面積不算大,但水清澈見底,非常漂亮。好像是為了慶祝她一年來第一次邁出住院樓一樣,今天的陽光非常好,暖洋洋地灑在她身上,她幾乎睜不開眼。
在外面散步時,不少醫(yī)護人員和施夏茗打招呼,施夏茗都淡淡回應。盛一諾跟在他身后,見到大家打量她,多少還有些不適應。
她有一年多沒見到這么多人了,猛地一出現(xiàn),竟然覺得陌生。
盛一諾不想讓這種不安持續(xù)太久,主動和施夏茗交談:“施醫(yī)生,那只鸚鵡有名字嗎?”
施夏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以前有,現(xiàn)在沒了?!?/p>
“為什么?”
他的答案很耐人尋味:“因為起名字的人離開了,我也不想再聽見那個名字?!?/p>
盛一諾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種猜測,下意識就說了出來:“是明月?”
施夏茗看向了她,眼神壓抑深邃,讓人很不舒服。
盛一諾不喜歡這種感覺,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只是老聽鸚鵡說這兩個字,所以胡亂猜測的,沒有別的意思,施醫(yī)生別誤會?!?/p>
施夏茗收回了視線沒說話,像在思索。其實他把鸚鵡放在那兒的原因無非就兩個,一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失憶了,二就是他真的聽夠了鸚鵡老說那兩個字。
“哦。”很久很久,他才漠然地回了這么一個字。
盛一諾松了口氣,看他沒那么容易生氣,便鼓起勇氣第三次問出了那個問題:“施醫(yī)生,我們以前認識吧。”這次她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施夏茗這次倒也沒不回答,說:“點頭之交,如果你想知道關(guān)于你隱私方面的問題,最好不要問我?!?/p>
盛一諾驚喜道:“你以前真的認識我?那你都知道一些關(guān)于我的什么事?你知道我有哪些朋友嗎?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可以告訴我嗎?”
施夏茗轉(zhuǎn)頭看向了湖面,波光粼粼,景色那么美,可看在眼里卻一點都不賞心悅目。
“我跟你只共同認識一個人,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聲音好像和平常沒兩樣,但盛一諾能察覺到其中淡淡的不自然。
“施醫(yī)生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沒有。”他回答得很干脆,還有些不耐,“她出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電話也不知道是多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不要再問我。”
盛一諾怔住了,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那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做什么的,我們是怎么認識的,這個可以問嗎?”
施夏茗轉(zhuǎn)頭看她,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音調(diào)悠遠道:“你真的想知道?知道了恐怕還不如不知道。”
盛一諾覺得他那個笑容很嚇人,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后斂起了笑容,面無表情道:“回去了?!?/p>
他走得很快,盛一諾想再問什么已經(jīng)沒有機會,只得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