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迷惑地看他一眼，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伸了過來，季云攀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里有一層厚繭，全不是少年該有的細(xì)嫩。

季云攀問小謝：“你的父母呢？”

小謝短促地一笑：“在你手邊，書包里。”

季云攀朝自己手邊看過去，是一個老舊的書包，狐疑地拉開拉鏈，看到里面東西的瞬間，季云攀只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腦，教他頭昏腦脹，幾乎栽倒在地上。

那是一只小小的黑色相框，黑白照片里女人的眉眼像極了小謝，哦不，是小謝像極了她，一樣生動的眉目，只是小謝帶著的戾氣是女人所沒有的。

她對他說她的母親在書包里，淡然地像在說一件與自己全不相干的事。季云攀沒有再說話，只是大步走了出去，撥通了電話：“裴北魏，給你個機會，還我的人情?！?/p>

打完電話，他靠著大門站了一會，日光傾城，他不經(jīng)意地朝里面瞟過去一眼，昏暗的房間里正有一束目光望過來，兩兩相撞，短發(fā)的女孩忽然一笑，笑的很淺，季云攀的心在那一刻像是突然被一只柔軟的小手攥住。

4

從平城民政局出來，裴北魏笑著對小謝伸出手：“小謝，歡迎成為我的妹妹。”

距離那件傷人案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小謝因禍得福，不僅沒有受到法律制裁，反而被平城顯貴裴家收養(yǎng)，真真讓人嫉妒的紅煞了眼。

小謝戒備地看了裴北魏一眼，沒有伸手，反身跑向了季云攀的車，季云攀一直等在外面，無聊地閉著眼睛聽音樂，突然車窗被人大力敲打，搖下車窗來，小謝紅漲著臉看他：“我以為收養(yǎng)我的會是你，為什么把我推給陌生人？”

她問的咄咄逼人而且毫無道理，她和季云攀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季云攀只是一個好心施以援手的陌生人，他幫她上下打點，最終讓她免除牢獄之災(zāi)，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德，但是現(xiàn)在她居然跑過來詰問他。季云攀覺得好笑，但看著小謝閃亮的眸子，卻最終說了一句：“小姐，我國法律規(guī)定，異性收養(yǎng)的收養(yǎng)人必須比被收養(yǎng)人大四十歲以上，很不幸，我沒那么老，也不能知法犯法?！?/p>

小謝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轉(zhuǎn)而面色緩和了下來，嘴角雖然還是向下耷著但眼睛里已經(jīng)明顯有了安慰的笑意。

裴北魏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好戲，抱著手臂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小謝和裴北魏：“你們都不理會我，真是太傷心了，我可是廢了大力氣才說服老頭子呢，走吧，去吃飯，小謝，你是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季云攀讓出駕駛位自己坐在副駕上，裴北魏打開電臺啟動車子，小謝坐在后面，出神地看著前面兩個英俊年輕人的背影，季云攀坐的端正裴北魏坐的隨性，他們都是她的恩人，對她恩同再造。

這將是她余生的所有。

和嚴(yán)謹(jǐn)?shù)募驹婆什煌岜蔽菏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所謂食色男女就是如此，車子七拐八拐進了一個云深不知處的小巷子，停在一家裝修典雅的冷僻餐館前。裴北魏駕輕就熟地和前臺小姐調(diào)情似的打招呼，嘴里一口一個達(dá)令哈尼，引得季云攀頻頻皺眉。

樓下已滿，服務(wù)生帶著他們上二樓，走在旋轉(zhuǎn)樓梯上，小謝突然聽到一陣叮叮咚咚的鋼琴聲，一直緊繃著的表情突然松弛下來，臉上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手指也不自覺地微動。季云攀覺察到，問她：“怎么了？”

小謝眨了眨眼睛：“這是德彪西的曲子《大海》，我和我媽都很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