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攀瞥了眼她修長的手指,指尖有點微微上翹:“你學(xué)過鋼琴?”
小謝條件反射似的把雙手背到后面,垂下頭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他們坐在靠窗的地方,窗子外正對著一片大大的花圃,暮春的天氣,花開的正好,姹紫嫣紅開遍。裴北魏對著菜單點了一桌子名目繁雜的講究菜肴,季云攀又忍不住皺眉,他一向覺得裴北魏這個人過于奢侈,他崇尚的是清簡生活,裴北魏嘻嘻一笑:“好了清教徒,你要說什么話我都倒背如流了,今天小謝進我們家,我給她接風(fēng)洗塵一下也不過分吧?”
說完他沖著小謝眨眨眼睛:“別管他,這個人人如其名,如在云端高不可攀,我這輩子是沒可能達到他要求的境界了,腐敗著墮落著也挺好的?!?/p>
裴北魏又點了酒水,服務(wù)生來拿單,季云攀按住菜單:“等等,加一杯橙汁?!?/p>
他瞟了裴北魏一眼:“她才十四歲,不點橙汁難道讓她喝酒?”
裴北魏殷勤地幫小謝洗刷餐具:“她都滿十四歲了為什么不能喝酒?要充分尊重公民的自主選擇權(quán)啊我的大律師,妹妹,你要橙汁還是酒?”
小謝其實并非滴酒不沾,她的酒量甚至還不錯,她的母親生前喜歡釀酒,雨天的時候母女兩個一起喝一杯江南的梅子酒……偷偷瞟了一眼季云攀,他皺著眉,小謝垂下眼去:“橙汁吧,我不會喝酒?!?/p>
服務(wù)生走后,季云攀嘆一口氣:“裴北魏,我真希望你以身作則,不要教壞她。”
那一刻小謝幾乎脫口而出:“既然怕我被教壞,為什么不自己教我?”
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裴北魏替他洗好了餐具,端正地擺在自己面前,他嬉皮笑臉游戲人間,但他是個好人,對一個陌生的她施以援手,她應(yīng)該感念恩德,不該任性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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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了季云攀,裴北魏帶小謝回家。車向郊區(qū)方向行駛,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小謝都要腦袋一歪睡過去了,裴北魏終于停下了車:“好了,到家了,你還真放心,不怕我把你拉到山區(qū)賣給人家當(dāng)媳婦兒?!?/p>
小謝正開疲憊的眼睛打量著四周,果真是郊區(qū),空氣很不錯,周圍有很多綠樹,隱約還能聽到淙淙的流水聲。她揉揉臉下車,眼前是座小別墅,造型簡約別致,粉白墻烏黑瓦,讓小謝想起在旅游雜志里見到過的徽州人家建筑,這幢別墅落在北方平城,卻隱隱有了一股江南的水汽,讓小謝想起久遠的故鄉(xiāng),那些下雨的好天氣。
裴北魏笑嘻嘻湊上來替她捏捏麻木的頭皮:“這是我自己設(shè)計的,參照了徽州建筑的特色,很漂亮吧?”
原來這個紈绔公子是建筑系出身,而不是像其他富貴公子一樣,閑人一個,靠祖先福蔭過日子。
走進屋子里去才感覺到凄涼冷清,這幢房子上下兩層,旋轉(zhuǎn)樓梯寂靜地漂亮著,客廳裝修精致,東西卻擺放的雜亂無章,地板上散落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雜志,小謝瞟一眼,裴北魏手忙腳亂地收起來藏在懷里,沖著小謝笑得尷尬。
那是一本《花花公子》,攤開的那面正好是個白人女郎。
小謝抹一把樓梯,滿手的灰:“你不是有父母和姐妹嗎?為什么這里一個人都沒有?
裴北魏收斂起笑容,聲音里有點疲憊:“阿洛,在法律上你有養(yǎng)父母,但實際上你只有我這個哥哥,那邊的人,能不打交道就盡量別惹?!?/p>
小謝從裴北魏的話里了解到真相,除了裴北魏,裴家全家不承認(rèn)她這個養(yǎng)女,包括養(yǎng)父母。裴家不是尋常人家,裴北魏的父親裴東山是北方傳媒業(yè)里屈指可數(shù)的大人物,在平城當(dāng)?shù)乜煞Q得上是名門望族,家大業(yè)大,多一個人,裴東山百年之后的財產(chǎn)糾紛就更多一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