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情面前,妻妾平等(4)

淺婚 作者:周海亮


“又來了?”男人兩手飛快地轉(zhuǎn)動著魔方,“一個人?”

“一個人。一壺鐵觀音?!背f。鉆進(jìn)一間茶室,《瀟湘水云》的曲子再一次飄起來。

掏出香煙,彈一根,點著,深吸一口,心里兵荒馬亂。從旁邊的報架上抽出一本雜志,封面上寫著兩個字:《深愛》。

似乎到哪里,都避不開念蓉。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楚墨的心狂跳不止。似乎,那是靜秋的腳步聲。

推門,進(jìn)來,往桌子上放茶壺,放茶杯,放茶盤,放茶托,放茶洗,放茶針,放茶勺,放茶夾,放保溫壺,靜秋頭也不抬。楚墨盯著近在咫尺的靜秋,他看到碎發(fā),傷疤,霧蒙蒙的眼睛,細(xì)蒙蒙的汗滴,紅唇,均勻的脖子,微微翹起的下巴,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的小小陰影。他看著靜秋,既不動,也不說話。心中瞬間云水掩映,煙波浩瀚,一葉輕舟駛進(jìn)云水深處,漁歌唱晚,彩霞滿天。

靜秋放好茶壺,放好茶杯,放好茶盤、茶托、茶洗、茶針、茶勺、茶夾……靜秋一直低頭垂眼,客人面前,她像個忠實的奴仆。靜秋輕輕問他:“需要幫你沖泡嗎?”楚墨不說話,他看著靜秋的手,那雙手仍然又瘦又長。楚墨曾開玩笑說那雙手為彈鋼琴而生,而現(xiàn)在,細(xì)長的手指之間,只有茶杯叮當(dāng)作響。

一線淡黃色的茶汁點進(jìn)茶杯,杯口激起極微小的浪花。茶香四溢。

突然靜秋頓住動作。甚至,楚墨聞不到她的呼吸。她仍然垂著眼,只是楚墨從她的眸子里,看到一朵稍縱即逝的浪花。少頃,靜秋抬起頭,四目相對,靜秋的嘴角,輕輕抽動一下。

“你……”

“是我……”

“怎么會……”

“是我?!背酒饋?,將茶壺碰翻。茶壺滾落地上,發(fā)出一聲鈍響,砂片飛濺。一生里從未如此慌亂,楚墨變成手足無措的小男孩。

外面喊,“怎么了靜秋?”靜秋回一聲“沒事”,跑出去,拿了抹布,想將桌子擦干凈,卻越擦越花。楚墨彎腰將碎片揀起——不錯的一把紫砂壺,片刻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一番忙亂之后,靜秋終在楚墨面前坐下。小指刮一刮頭發(fā),傷疤輕盈地閃現(xiàn)。

“幾天前我來過?!背f,“你不在。”

“有事。鄰居過來幫忙……”

“偶然路過,就感覺這茶館是你開的……不相信是你,果然是你……”

靜秋笑笑,為楚墨的茶杯續(xù)茶。

“好好的茶壺,就碎了……”楚墨說。

“是它的命?!?/p>

“還好?”

“什么?”

“這些年,還好?”

“還行?!?/p>

“什么時候來的?”

“什么?”

“什么時候來到這里?”

“前年?!?/p>

“茶館呢?開了多長時間?”

“兩年多了?!?/p>

“那男人,誰?”

“蕭健?!膘o秋眼神暗淡,聲音似乎從遠(yuǎn)方飄來。“殘六年了?!?/p>

楚墨沒有追問。他不愿,不敢,不忍碰觸。他有一種強烈的想哭的沖動?!皻埩炅恕保膫€字,殘酷至死。

兩個人聊得很少。似乎沒有可聊的話題,又似乎話題太多,卻總是尋不到進(jìn)入的切點。只好聊莫高,聊阿芳。靜秋說,她現(xiàn)在和阿芳仍然有聯(lián)系。

感謝阿芳,讓他們挺過了一個小時。

離開時,收銀臺前,靜秋為蕭健介紹了楚墨?!拔业拇髮W(xué)同學(xué),楚墨?!彼@樣對蕭健說。蕭健伸出手,笑著眼,楚墨卻感覺后脊生風(fēng)。

“我媽提起過你。”蕭健說。

“你媽?”楚墨愣怔。

“確切說是靜秋她媽,康芳?!笔捊〉牧硪恢皇掷铮匀蛔ブ莻€魔方。

“喜歡玩魔方?”楚墨試圖找個輕松的話題。

“魔方就像生活,看起來混亂不堪,卻有其規(guī)律和秩序?!笔捊≌f,“如果你不著急走的話,我給你表演一下。”他將魔方打亂,讓靜秋幫他計時。他的手飛快地轉(zhuǎn)動著魔方,那令人不可置信的靈巧與熟稔讓楚墨眩暈。少頃他將魔方猛地拍上桌子,魔方已經(jīng)被神奇地復(fù)原。他問靜秋:“多久?”靜秋說:“一分鐘四十八秒?!彼粗?,說:“今天發(fā)揮得不好,我的記錄是一分鐘二十九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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