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煙就有一條“始祖鳥”,不過她買它不為登山而為去夜店。穿上“始祖鳥”的半煙野性十足,玩到亢奮處,她喜歡躥上桌子跳舞。她躥上桌子,那些女孩們就算晃斷了脖子,扭掉了大胯,也是仙鶴面前的雞崽。
準(zhǔn)備得越充分,楚墨越有自信。哄念蓉開心,以后的日子,便好過了。
——做了虧心事,總要付出代價。
念蓉剛將楚墨的打算告訴半煙,牧川便不請自到。他說他路過婦聯(lián)大樓,發(fā)現(xiàn)《深愛》雜志社原來藏在這里,就順便買了些水果,過來感謝念蓉編輯和陸清淺主編的厚愛,云云。
牧川是這個城市里唯一的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撰稿人。他有非常薄的嘴唇、非常尖的下巴和非常細(xì)長的眼睛。半煙當(dāng)著他的面說:“你就像一只狐貍?!?/p>
“多謝夸獎,伙計?!蹦链ㄕf,“可是朋友們都說我像土撥鼠?!?/p>
半煙“咯咯”地笑。笑完了,也不請示念蓉,自作主張邀他參加野外燒烤。念蓉感覺不妥,輕輕咳嗽一聲,半煙白她一眼,說:“你咳嗽也沒有用?!庇洲D(zhuǎn)向牧川,“到底去不去?”牧川說:“我肯定賞臉,伙計。”
牧川走后,念蓉對半煙說:“咱們跟他都不熟,你也不怕到時尷尬?”半煙說:“我跟你開始就熟?”念蓉說:“長得還那么難看,真跟個狐貍似的?!卑霟熣f:“是土撥鼠?!蹦钊卣f:“喜歡上了?”半煙說:“最多讓他打個啵?!蹦钊?fù)u頭苦笑?!拔业慕憬?,你啥時能長大呢?”
半煙比念蓉整整大出十歲。
周六那天,思遠(yuǎn)來了朋友,亦可需要加班,說好的八個人,便只剩下六個。半煙說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拉上牧川,正好充充場面。念蓉指著一片小樹叢說:“你們現(xiàn)在就去打啵吧!”半煙不滿地咧咧嘴,說:“你真變態(tài)。”
幾個人坐在太陽傘下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啤酒和飲料,楚墨卻站在毒辣的陽光里大汗淋漓地為大家烤羊肉??镜倪h(yuǎn)遠(yuǎn)供不上吃的,特別是牧川,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簡直就是一臺吃肉機(jī)器。
“我在節(jié)目里讀過你的稿子?!迸赃叺乃既剡f給他一瓶啤酒,“題目我忘了,從哪里轉(zhuǎn)摘的也忘了,不過內(nèi)容還記得,關(guān)于‘閃婚’的……”
之前念蓉給他們介紹,只說“這是牧川,這是我姐”。
“伙計您是……”牧川停止咀嚼,“思蓉?”
“《古今圍城》主播,”半煙插嘴道,“電臺臺花。”
牧川慌忙扔掉烤肉,擦擦嘴角,站起來。都以為他要與思蓉握手,想不到他撲倒在地,作勢要親吻思蓉的腳趾。嚇得思蓉“嗷”一聲叫,跳起來,躲到莫高背后。
“原來您就是思蓉!”牧川的嘴角流出澎湃的口水,“我每天都要收聽您的節(jié)目,您說的每一個字都如醍醐灌頂,令我茅塞頓開,恍然大悟,夢如初醒,撥云見日……”
“但是你可以站起來說話?!蹦哒f,“氣順些。”
“多謝指點迷津,伙計?!?/p>
他爬起來,坐下,兩眼直勾勾瞅著思蓉。
“既然這么喜歡,不妨多支持我工作?!彼既匦⌒囊硪淼刈?,對他說。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可以給我的節(jié)目寫點稿子?!?/p>
“有稿費嗎伙計?”
“象征性稿費。千字十塊錢?!?/p>
“錢財糞土,文學(xué)無價?!蹦链ㄕf,“稿費不會拖很久吧?”
“兩個月?!?/p>
“快把電子信箱給我……”
半煙見他們聊得火熱,起身,坐到楚歌身邊。她與楚歌也是第一次見面,之前她只知道楚墨有個會畫畫的弟弟。
“你吃得好像不多?!背鑼Π霟熣f。
“省點給那個男狐貍?!卑霟煶虺蚰链?。
“想減肥?”
“也算是?!?/p>
“不用減?!背栊πφf,“這么棒的身材?!?/p>
“聽說你畫畫?”半煙將她的一縷頭發(fā)在手指上繞來繞去。
“混飯吃?!?/p>
“大學(xué)剛畢業(yè)?”
“兩年了?!?/p>
“油畫?”
“油畫?!背枵f,“不過我更喜歡素描。感覺黑白灰更純粹,更有張力、表現(xiàn)力和說服力?!?/p>
“聽念蓉說你做家教?”
“做家教,也畫素描頭像。”楚歌說,“一節(jié)課一百塊錢,一張頭像一百八十塊錢。藝術(shù)便宜到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