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艘更大的船經(jīng)過，送來的波浪使得船身上下波動，特麗莎朝蓋瑞特走去。他又在轉(zhuǎn)動方向盤，這次更急劇，他指向開放的水域，沖她飛快地笑了笑。她看著他，一直到船安全駛離出口。

這是她第一次完全憑感覺行事，這一次仿佛就是永遠。不到一周前，她覺得不敢想象自己會這么做，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做了，她不確定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結(jié)果證明蓋瑞特根本和她想象中的那個男人風牛馬不相及，她該怎么辦？她會帶著問題的答案回波士頓去，這是當然……但是現(xiàn)在，她希望自己不會立即離開。太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意外號”和其他船之間一有了足夠的距離，蓋瑞特就讓特麗莎握住方向盤。“握穩(wěn)就行。”他說。他又一次調(diào)整了船帆，花費的時間好像比之前少些。接過方向盤，他確定船對準了風向，然后將一個小環(huán)系在船首三角帆繩上，然后將它環(huán)繞在方向盤的絞盤上，留出一英寸的機動長度。

“好了，應該沒問題了。”他說著，拍了拍方向盤，確定它會穩(wěn)固在那個位置上。“如果你愿意，我們不妨坐下來。”

“你不用握住方向盤嗎？”

“這就是環(huán)扣的作用。有時候——當風變化不定時——你得一直握住方向盤。但是今晚我們很走運，因為天氣很好。我們可以在這個方向航行幾個小時。”

夕陽在他們身后的天空徐徐落下，蓋瑞特走在前面，走到特麗莎早先坐的地方。在確定她身后沒有什么東西會夾住她的衣服后，他們一起坐在了角落里——她坐在邊上，他背對角落——側(cè)著身子，這樣他們才能面對彼此。海風吹在她臉上，特麗莎將頭發(fā)往后拂去，眺望著大海。

她整理頭發(fā)時，蓋瑞特望著她。她比他矮——他猜約有五英尺七英寸——面容嬌美，身材讓他不由得聯(lián)想到他在雜志上看到的模特兒。盡管她很迷人，但是吸引他的卻是她身上別的什么東西。她很聰明，他立即便感受到了；她也自信，就好像能用自己的方法在生活中游刃有余。對他來說，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沒有這些，美貌便不值一提。

不知為何，看著她，他想到了凱瑟琳。尤其是她的表情。當她凝望著海水時她看起來像在夢中，他的思緒又飄回到他們最后一次一起出航時的情景。內(nèi)疚感再一次向他襲來。他竭盡所能將這種感覺撇到一旁，搖了搖頭，漫不經(jīng)心地調(diào)整表帶，先是松開，然后又拉緊到原來的位置。

“這里太美了，”最后，她轉(zhuǎn)身面向他說，“謝謝你邀請我一起來。”

他很高興她打破了沉寂。

“不客氣。偶爾有人陪伴感覺很好。”

她對他的回答莞爾一笑，揣摩著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真的。“你經(jīng)常一個人出航嗎？”

他一邊回答一邊身子向后靠，將長腿伸在身前。“通常都是。下班后出來放放風很不錯。無論一天過得多么壓抑，一旦我出海到這里，似乎海風就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吹走了。”

“潛水那么難受嗎？”

“不。不是潛水。潛水樂趣無窮。令人煩心的或多或少是其他事情。比如文書工作、與在最后一分鐘取消課程的人打交道、確保商店里所有貨物的分量剛剛好……處理這些，一天很難熬。”

“那是肯定的。但是你喜歡這份工作，對不對？”

“沒錯，我喜歡。拿什么跟我換我都不愿意。”他頓了頓，調(diào)整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那么，特麗莎，你是干哪一行的？”這是白天他想出的少數(shù)幾個安全問題之一。

“我是《波士頓時報》的專欄作家。”

“來這里度假？”

她只略一停頓便立即回答道：“可以這么說。”

他點點頭，料到她會這么回答。“你寫什么？”

她笑了。“我寫的是關(guān)于育兒的文章。”

她看到他眼里吃驚的神情，每當她和任何第一次約會的人說這個時都會看到同樣的表情。也許你最好立即結(jié)束，她暗自想。“我有個兒子，”她繼續(xù)說，“他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