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確是項休閑運動,如果是一個人獨自出海,它便是。但是現(xiàn)在我們在近岸內航道,我們得盡全力避開其他船,開出一條航道。”
他幾乎是紋絲不動地握住方向盤,特麗莎感受到“意外號”正逐漸提速,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蓋瑞特走去,在他身邊停下了。微風輕送,清風拂面,但風力似乎不夠強勁,不足以揚帆。
“好了,我想我們弄好了,”他望著她說,一臉舒心的微笑,“現(xiàn)在我們不必看著它了,船可以自動航行。當然,除非風轉向了。”
他們朝出口開去。她知道這會兒他正全神貫注于手頭上的活兒,于是安靜地站在他身旁。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他強有力的手握在方向盤上,當船在風中傾斜時他那雙長腿不停地左右換動。
在寂靜的間隙,特麗莎環(huán)視四周。像大部分帆船一樣,這艘也有兩層——較低的外甲板,就是他們現(xiàn)在站的地方;還有前甲板,要高出大約四英尺,它延伸到了船首。船艙就在那里,有兩扇小窗,因海風的關系,外面吸附著薄薄的一層鹽,無法看清里面。有一扇小門通往船艙,很低,經過時得低頭才能不撞到腦袋。
轉身面向他,她心里揣測著不知道蓋瑞特多大年紀。三十多歲,也許——除了這個大概的范圍她也不能進一步確定。近距離細看也沒用——他的臉有點憔悴,那是經年風吹日曬的結果,這無疑使得他的相貌看上去別具一格,比實際老相。
他不是她所見的男人當中最英俊的,她有一次想,但是他身上有種引人注目的東西,一種無以言表的氣質。
早先時候,她和迪安娜在電話上交談,她試圖描述他,但是因為他不像她在波士頓見過的大部分男人,她感到很為難。她告訴迪安娜他和她年齡相仿,有種獨特的瀟灑,很健壯,但他看起來很自然,就好像他的力量源自他選擇的活法。那會兒,這是她絞盡腦汁所能想到的最為接近的描述,這會兒近距離打量他,她想她說得差不離。
當特麗莎告訴她過一會兒晚上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出航時,迪安娜感到無比興奮,但隨后一段時間,特麗莎立即開始懷疑起來。有那么一會兒,她很擔心獨自和一個陌生人待在一起——尤其是在開放的水域——但是她說服自己她的擔憂毫無道理。就像其他任何一場約會一樣,那天下午的大部分時間她都這么安慰自己,不要小題大做。到了要去碼頭的時間,她幾乎要臨陣退縮了。但最后,她決定必須去,主要是為了她自己,也因為如果她沒去,迪安娜該為她感到多么惋惜。
當他們接近出口處時,蓋瑞特·布萊克轉動了方向盤。帆船立即做出了回應,離海岸更遠了,朝近岸內航道駛去。蓋瑞特兩邊看,他握穩(wěn)方向盤,看旁邊有沒有其他船。盡管風不停轉向,但他牢牢控制著帆船,特麗莎可以看出他手法嫻熟。
帆船在海水中剪過,向上流滑去,燕鷗在頭頂正上方盤旋。帆隨風而動,發(fā)出響亮的嗡嗡聲。水在船舷邊嘩嘩流過。當他們在北卡羅來納州灰色的天空下移動時,一切似乎都在動。
特麗莎環(huán)起雙臂,伸手去拿她帶來的運動衫穿上了,很慶幸自己把它帶來了。海風已經比他們剛出發(fā)時涼了許多。夕陽比她預料的要落得快多了,淡光反照在帆上,在甲板大部分地方投下了昏暗的光影。
在船的正后方,奔涌的海水發(fā)出嘶嘶聲,旋轉著,她朝后走近了些想看清楚一點??粗鴶噭拥暮K屓嘶杌栌?。她保持身體平衡,將手放在欄桿上,她摸到了什么沒有被磨掉的東西。仔細一看,她看到欄桿上刻著題字:始建于1934年——重修于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