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遲由潘岳授意,問清梁王駕臨事宜,隱晦地說了一番潘亦心的不是。潘亦心不吭聲,于是潘遲道:“姑娘是個明白人,來日還有機(jī)會,何必急于一時?”
潘亦心頓時明了,她可以行事“魯莽”,但得是在族長的授意之下。
想著梁王的模樣,潘亦心躊躇而回,一時竟未察覺房中少了人。而被潘亦心一心惦念著的西日玄浩,此時正在夜宴上食之無味,南越的珍饈佳釀打動不了他,潘家家姬的歌舞更是讓他反感。南女的姿色固然冠絕大杲,可潘家一個勁兒地打后宮的主意,他父皇不滿,他也鄙夷。陪席的潘岳等人還不如表里不一的戰(zhàn)濤,氏族說氏族的話,平民士子說平民士子的話,兩者立場涇渭分明,可天底下到底還是平民多。
酒過三巡,梁王就推說困乏,潘岳留他不得,一眾恭送。西日玄浩前腳步入水榭樓閣,后腳閣下就布了哨崗。
趕回家的潘微之出現(xiàn)在庭院里,當(dāng)他踏入潘亦心房間,后者才猛然記起還有令狐團(tuán)圓這么一個人。
“你……”潘微之生平說不來狠話,凝視潘亦心好半晌才道,“你叫我如何省心?一個女子都看不好,日后如何守住一家子?”
潘亦心羞愧不已。
潘微之眺望對面樓閣,而后又仰望弦月,長嘆一聲走了。事事煩心,他還得去稟告爺爺衙門之事。
潘亦心看了許久的月亮,眾星捧月的意思她如何不懂?可潘家的女兒即便做星子,都要做離月亮最近的,如若無光黯然地過后半輩子,那不是潘女。
月亮漸漸隱于云層間,紅燭明亮,西日玄浩打算熄燈,卻見床被隆起,竟然有人。他丹鳳眼一斜,嗔怒立現(xiàn)。潘家老兒昏頭了嗎?他不喜潘家的最大緣故就在潘女,潘岳居然還跟他玩這一套。
西日玄浩走近帷幄,一手翻掌,卻沒有拍下去。背對著他的令狐團(tuán)圓蜷縮成團(tuán),蝦米似的,看著楚楚可憐。西日玄浩雖不憐香惜玉,卻不屑于掌斃一弱女子,哼了一聲后,他一揮衣袖,風(fēng)起燈滅。
西日玄浩掀被上床,心想,得給潘岳一個教訓(xùn),共睡一晚而不碰,好叫潘岳吃個啞巴虧。他不碰她,潘岳就沒辦法硬塞到王府,而他和她同眠,此潘女日后就休想嫁人。能被潘岳送來的潘女必是潘家翹楚,少一個是一個。
躺平后,西日玄浩內(nèi)心還憤憤不已。潘岳設(shè)計(jì)得好啊,請他吃酒的空當(dāng),把女子弄進(jìn)來了,早知如此他就不吃那酒,直接回水榭了。想他堂堂一個王爺,竟被一個老兒擺了一道。即便現(xiàn)在他把邊上的人丟出去,情形也是一樣。
總之他這一晚就是“風(fēng)流”了。西日玄浩翻來覆去睡不踏實(shí),也無法踏實(shí)。以往侍寢的女子他都摟著,可現(xiàn)在這個他又不碰,摟著做啥?
或許是西日玄浩的動靜驚動了睡夢中的少女,令狐團(tuán)圓翻了個身,舒展開四肢,這下好,本來一個團(tuán)子變成了八爪魚,一手一腿搭在了西日玄浩身上。西日玄浩猛地睜開了眼,這算什么?誘惑他嗎?
無意識中,令狐團(tuán)圓又翻了回去,不舒服啊,手腳擱在那么高的被子上。西日玄浩側(cè)目,月光斜射入閣,光線幽暗仿似偷窺。他看不清楚她,只知她一只手露在了被外,很不文雅的睡相。他細(xì)聽她的呼吸,不似假寐,一時長一時短的呼吸倒似身懷隱疾。聽了一會兒,西日玄浩也就不再理會,隨便她去,不來惹他便好。
月亮又躲進(jìn)云層,西日玄浩恍惚入睡,邊上的團(tuán)子卻滾動了起來,這一次是搶被子。絲薄的被子擦過西日玄浩的肩膀,又揭幕一般露出他敞開衣襟下的胸膛。已有睡意的西日玄浩胸前一涼,惱怒而醒,他一把扯回被子蓋好,邊上的少女又縮回了一團(tuán)。西日玄浩懶得理會她,自睡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