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說完,聽見電話那邊一聲輕輕的打響,像是打火機的聲音。陳銘生似乎是點了一根煙。
“你家里沒有人會做飯嗎?怎么要我教?”
“我想跟你學?!?/p>
陳銘生沒有說話,楊昭又說:“我可以付給你學費?”
陳銘生低聲說:“多少錢的學費啊?”
楊昭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后說:“學一道菜,兩百塊錢,你覺得行嗎?”
陳銘生沒忍住,在那邊輕笑出聲。楊昭聽著那低低的、短促的笑聲,覺得貼著手機的臉越發(fā)的熱了起來。
“陳銘生,你別笑?!?/p>
陳銘生吸了一口煙,說:“好,不笑?!?/p>
“那你同意嗎?”
陳銘生淡淡地說:“同意什么?”
“教做飯?!?/p>
楊昭本來打算脫口而出的話,到了嘴邊硬是卡住了。她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恥,深呼吸,還是沒有任何改觀。
“嗯?”陳銘生沒有聽到楊昭的回話,問了一句,“同意什么?”
楊昭清楚地聽出陳銘生的放松,這種放松與她目前的情況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楊昭覺得自己處于下風。
她推了一下書桌,站了起來,來到窗臺邊。
窗外是濃濃的夜,偶爾幾家燈火,低述著未眠人的故事。
“陳銘生?!睏钫驯е直郏o靜地看著窗外,“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陳銘生在那邊毫無遲疑地嗯了一聲。
楊昭覺得自己的臉瞬間就像是燒著了一樣,熱到發(fā)燙。
“陳銘生!”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低低的笑聲,陳銘生開口說:“楊小姐,別發(fā)火?!?/p>
楊昭緩和了一會兒,說:“叫我楊昭?!?/p>
“你這個時候都不忘……”陳銘生簡直是認了,說,“嗯,楊昭?!?/p>
楊昭沒說話,她看著窗戶外面的一只小蟲子,沿著玻璃縫沒有方向地爬來爬去,好像入了迷。
“你……”楊昭許久沒說話,陳銘生猶豫地說,“你生氣了?”
楊昭目光移開,陳銘生又說:“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別在意?!?/p>
楊昭聽著他的話,敏感地察覺到,自己好像從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不利位置爬出來了。她換了一只手拿電話,依舊沒吭聲。
“楊昭?”陳銘生叫她,“怎么不說話……真的生氣了?”
楊昭仔細地聽著。
陳銘生又等了一會兒,還沒見楊昭回話,開口道:“那就先這樣了,我掛了?!?/p>
楊昭忽然說:“我沒生氣?!?/p>
陳銘生忍著笑,“嗯?!?/p>
那一剎那,楊昭知道自己又掉回了剛剛那個不利的大坑里,這次再也爬不出來了。
“你想學做什么菜?”
“什么都行,適合孩子吃的?!?/p>
“你弟弟就是上次那個?”
“沒錯,就是被你打了的那個?!?/p>
陳銘生低笑一聲,說:“我可沒動他?!?/p>
楊昭皺眉,說:“沒動他?要不要給你看看驗傷證明,軟組織損傷,我完全可以告你?!?/p>
陳銘生沒有說話。
楊昭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重了,她微低下頭,說:“我……”
“我真的沒有動他?!标愩懮吐曊f,“當時我只是扣住他的手腕,他自己掙脫時磕在車上了?!?/p>
“不說這個了?!睏钫颜f。
陳銘生嗯了一聲,說:“下次……我是說等你想學做菜了,就聯(lián)系我。”
楊昭說:“你都什么時間上班?”
陳銘生說:“車是我自己的,什么時間都可以?!?/p>
“那,那明晚行嗎?”
“可以,具體什么時間?”
“小天晚上九點半放學,我晚上八點多要去接他。”
“那就晚上六點好了,我去找你?!?/p>
我去找你——這四個字讓楊昭有了一股奇妙的感觸,她莫名彎了彎嘴角。
“好。”
“那……我先掛了?!?/p>
“嗯?!?/p>
“晚安?!?/p>
楊昭放下電話,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書桌邊接著改試卷。
第二天早上,楊昭五點鐘爬起來去給楊錦天買早餐。楊錦天醒來后,看見客廳擺放好的餐具,沒有說話。
楊昭說:“小天,坐下吃飯。”
楊錦天說:“我早上吃不下……”
楊昭買了豆?jié){油條、米餅和咸豆花,她看著楊錦天干巴巴地坐在凳子上,也沒動筷子,說:“為什么不吃,不喜歡?”
楊錦天搖搖頭,夾起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吃過早飯,楊昭送楊錦天上學。
車上,楊昭同楊錦天說:“小天,把每天學校的試卷拿回家?!?/p>
楊錦天說:“干什么?”
楊昭說:“我要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