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圣人童年很華麗(1)

明朝一哥王陽明 作者:呂崢


王天敘就是那個喜歡竹子的竹軒公,王云他爺爺。史載此人細(xì)目美髯,風(fēng)度翩翩,與人交往親切和藹而又不可侵犯。再加上博學(xué)多才,與人為樂,立刻成為遠(yuǎn)近聞名的大儒。

大儒王天敘給許多豪門望族當(dāng)過家教,也給很多勛貴子弟取過名字,但在給王云取名這件事上,他犯了一個錯誤。

荒誕派大師加繆認(rèn)為真正嚴(yán)肅的哲學(xué)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而真正值得討論的人生命題也只有一個—小孩最開始怎么稱呼自己??档略缇吞岢?,小孩如果一定要表示主語的話,他會用別人稱呼他自己的那個稱呼來稱呼。比如他不會說“我要什么”,而是說“寶寶要什么”、“貝貝要什么”。大人在旁邊說“給他,給他”,他也會說“給他,給他”,而不會說“給我”。

突然有一天,這個小孩學(xué)會說“我”了,對一個人的一生而言,這是一個劃時代的瞬間。康德有一個說法,說在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像是升起了一道光明,從此再也不會回到他從前說話的那種狀態(tài)中去了。從前他只是感覺到自身,而現(xiàn)在他思維到自身了,意即自我意識確立了。實驗表明,自我確證很早就出現(xiàn)了,最晚也不會超過四五歲。

那王圣人情況如何呢?實在有點對不住大家,心中無“我”的王圣人從出生到他五歲,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不愛說話的小孩并不少見,如果不是智障或者天生聾啞,那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兒童,這些人外表看起來呆若木雞,其實大腦正一刻不停地高速運(yùn)轉(zhuǎn),根本沒工夫理你,他才懶得開口。

事實上,王家人也一直用后一種可能安慰自己。

王云五歲那年的一天傍晚,和小朋友們在田野間玩耍得正歡,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朝他們走來。和尚誰也不理,徑直向王云走去。到了跟前,把王云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道:“好個孩兒,可惜道破!”說完就走了。

眾人不解其意,但又覺得事有蹊蹺,便將此事匯報給王天敘。

王天敘捋了捋胡須,皺著眉頭瞎琢磨起來。突然,他眼前一亮:云者,說也。好個孩兒,道破了天機(jī)。王云這孩子果非凡人!心念及此,王天敘激動地跳了起來:“快給王云改名字!”

于是,王云的正式名字“王守仁”宣告誕生。

王守仁果然跟王云大不一樣。在一個平淡無奇的下午,王守仁他媽鄭氏坐在床上做針線活,父親王華全神貫注地復(fù)習(xí)公務(wù)員考試,王天敘則展開宣紙,筆走游龍,盡情揮毫,物我兩忘。一切井然有序,波瀾不驚。

王守仁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覺得自己成了空氣,頓時索然無味。他找了個地方坐下,發(fā)了會呆,忽然張嘴大聲朗誦起來:“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這一開口如黃河決堤,一發(fā)不可收拾,把四書五經(jīng)里的名句都背了出來。

三個大人全給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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