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有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寶座，只不過其中一把的椅背上用黃金鑲嵌著馬泰爾家族的金槍紋章，另一把上則是洛伊拿人的日曜紋章——當娜梅莉亞的艦船初次來到多恩時，桅桿上飄揚的正是這一圖案。侍衛(wèi)隊長將親王放到長金槍座位上，自己退開。

“很疼嗎？”特蕾妮小姐的嗓音十分輕柔，而她看上去就像夏日的草莓般可人。她母親是個修女，令特蕾妮帶有一份幾乎不屬于塵世的純真?！拔铱梢宰鲂┦裁磥頊p輕您的痛苦？”

“說你想說的話，然后讓我休息。我很累，特蕾妮?！?/p>

“這是我為您繡的，伯父。”特蕾妮展開她剛才在繡的女紅，上面是她父親奧柏倫親王，騎在一匹沙地戰(zhàn)馬上，全身紅甲，微微淺笑?！拔彝瓿芍螅瑫阉徒o您，好讓您記住他?！?/p>

“我沒忘記你父親?！?/p>

“我很高興聽到這一點。許多人都有懷疑?！?/p>

“泰溫大人答應(yīng)把魔山的腦袋給我們?！?/p>

“他真好心……但用劊子手的劍去了結(jié)英勇的格雷果爵士實在是便宜他了。我們祈禱他的死已經(jīng)這么久了，相信他自己現(xiàn)在也如此祈禱。我知道父親用的什么毒，什么方法，沒有比那更緩慢、更痛苦的死亡了。很快，即使在這陽戟城內(nèi)，我們也能聽見魔山的慘叫?！?/p>

道朗親王嘆口氣，“奧芭婭呼吁戰(zhàn)爭。娜梅滿足于謀殺。你呢？”

“戰(zhàn)爭，”特蕾妮說，“但并非姐姐希望的那種。多恩人在家鄉(xiāng)作戰(zhàn)才能發(fā)揮實力，還是讓我們磨尖長矛等待他們進攻吧。當蘭尼斯特和提利爾向我們撲來時，我們要讓他們在各個山口流血不止，把他們埋沒在滾滾黃沙下，正如從前上百次那樣。”

“他們會來進攻嗎？”

“噢，他們當然會，他們付不起國家再度分裂的代價——正是為了統(tǒng)一，巨龍家族才跟我們聯(lián)姻。父親對我說，我們要感謝小惡魔，感謝他把彌賽菈公主送來。她真漂亮，您不覺得嗎？我真希望自己有她的鬈發(fā)。她天生就是母儀天下的料，如同她母親?！本聘C在特蕾妮臉頰上綻開?！疤热裟苡袡C會來親手安排婚禮，并負責(zé)監(jiān)制王冠，我會非常榮幸。崔斯丹和彌賽菈都是純潔的好孩子，我想用白金……加綠寶石，以配襯彌賽菈的眼睛。噢，鉆石與珍珠也很合適，只要孩子們能夠順利結(jié)婚并且加冕，接下來我們只需高呼擁戴彌賽拉一世為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國統(tǒng)治者的合法繼承人，然后等待獅子到來?！?/p>

“合法繼承人？”親王哼哼著說。

“她比她弟弟大，”特蕾妮解釋，仿佛當親王是個傻子。“根據(jù)律法，鐵王座應(yīng)該傳給她?！?/p>

“根據(jù)多恩的律法?！?/p>

“當賢王戴倫迎娶彌莉亞公主、將我們并入他的大一統(tǒng)王國時，他答應(yīng)多恩可以保留自己的律法。彌賽菈恰巧就在多恩?！?/p>

“她確實人在多恩?！彼Z調(diào)勉強，“讓我考慮考慮。”

特蕾妮嬌嗔道：“您考慮得太多了，伯父?！?/p>

“是嗎？”

“父親這么說的?！?/p>

“奧柏倫考慮得太少?！?/p>

“有些人考慮得太多，是因為他們害怕行動?！?/p>

“害怕與謹慎有區(qū)別?！?/p>

“噢，那我祈禱您永遠不會害怕，伯父。希望您一切安好。”她舉起一只手……

侍衛(wèi)隊長連忙將長柄斧往大理石地板上狠狠一跺。“小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請遠離高臺，謝謝?！?/p>

“我沒有惡意，隊長。我愛我的伯父，就跟他愛我父親一樣，我知道的?！碧乩倌菰谟H王面前單膝跪下?！拔乙呀?jīng)講完來此要說的話了，伯父。若有冒犯，請您原諒，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裂成了碎片。您還愛我嗎？”

“一如既往。”

“那為我祈福吧，然后我就走?！?/p>

道朗猶豫片刻后，將手放在侄女頭上?！坝赂移饋?，孩子?！?/p>

“噢，我怎么會不勇敢？我是他的女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