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月依靠在窗邊，摸著腕上冰涼的翡翠鐲子，內(nèi)心掙扎著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把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據(jù)為己有，或許，她只是想留一點念想罷了。

僅此而已。

夜里的風(fēng)涼如薄冰，緩緩地從青天河上吹過來，挾卷著濕涼的水汽打濕了她的薄衫，絲絹的質(zhì)地是她穿過最好的衣服，輕薄得似乎沒有。

送衣服的傭人特地告訴她，這是真絲，夏天穿在身上輕薄又涼快。她現(xiàn)在就覺得很涼快，一種透進骨子里的涼。

風(fēng)月站在洞開的窗邊，望著河面上萬千燈火，突然有些心疼。

門被人無聲地推開，喜鵲端著托盤進來道：“小姐，夫人讓我把這碗補品送來給小姐當(dāng)夜宵。”

風(fēng)月沒有應(yīng)聲，自從決定了與南宮家的親事后，她的身份也從傭人一躍成為小姐。佟夫人好說歹說，勸女兒將自己的閨房隔出一半給她，兩人同住在臨湖的小樓里，從此，她就是佟府的二小姐了。     

喜鵲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看著她的背影嘆氣道：“你這是何苦呢？今天下午還跟我說活著要認命，怎么現(xiàn)在你自己反倒想不開？這就是你的命，再說，也不是特別糟，春杏想嫁還嫁不了呢！”

風(fēng)月望著河面上的燈火冷笑，“你說，我到底為什么要來漠北？”

她后悔了，以為這世上只有這一個親人可以收容她，即便做丫鬟也不在乎，可是她錯了，她只是陷進另一個泥潭而已。

喜鵲不知道她話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著她。

停了約一盞茶的工夫后，風(fēng)月冷冷地說：“你下去吧！”

喜鵲依言動了動身子，卻沒有出去，欲言又止地道：“佟家在漠北也算是數(shù)得上的人家，佟老爺在生意上與南宮家有來往，這次南宮家放出的條件十分誘人；再說老爺為人爽直，不會圓滑，一直被生意圈里的人排擠著，表面看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其實也很艱難，老爺結(jié)這門親事，也是為了生意好，將來有南宮家罩著，佟家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我聽娘說，其實老爺心里還是不舍的，只是架不住夫人勸說，姑爺雖然有權(quán)有勢，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遠水解不了近渴。你懂我的意思嗎？沒人會嫌銀子多。”

風(fēng)月慢慢轉(zhuǎn)過身，對她笑了笑，她懂。

怎么能不懂呢？

她現(xiàn)在想不通的是……她為什么要來漠北？

如果不來，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情，雖然孤苦無依，可至少……不會被逼到這樣的絕境。

喜鵲站了一會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又說：“府里已經(jīng)被人嚴加看守了，小姐不要做傻事，你是逃不出去的。”

聞言，風(fēng)月低下頭笑了，失望不言而喻。

喜鵲道：“我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

喜鵲又站了一會兒才出去。聽到房門輕輕關(guān)閉的聲音，風(fēng)月佯裝的堅強也漸漸瓦解，身子慢慢滑落地上，肌膚緊貼著地面，一種從地獄傳來的涼意慢慢侵蝕到內(nèi)心，真絲的衣裙飛起，遮了雙眸。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老天怎么這么捉弄人？難道她上輩子欠佟家的嗎？讓她用一輩子來還？

想到以后孤寡無依的情景，風(fēng)月沉沉閉了眸，如果能就此睡下，不再醒來，那該多好??！

夜晚，她獨自下樓去看了看，果然戒備得很嚴，在院里走動的護院人數(shù)比從前多了三倍不止。風(fēng)月黯然回去。

她看到這些，妄想逃離或者以死相逼的想法很快便打消了。

插翅難逃，佟家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嫁過去，不是至親，又怎么會在乎她的死活呢？風(fēng)月絕望了。

隔日清晨，傭人一早便進來催請，“小姐，該起床了。今天姑爺初次登門造訪，老爺讓二小姐也一塊去見見，一來是為了讓姑爺知道我們家還有個二小姐，二來也是確定小姐在佟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