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局長一行進門行了禮,表達完歉意,又寒暄了幾句,孤舟橫問:“樹癭壺帶來了嗎?”
“快拿上來,請大師過目。”陳局長忙招呼手下將壺擺在老人家的案前。
“樹癭壺”那雄渾蒼勁的形象,的確讓孤舟橫一震,但他很快就搖搖頭,伸手在壺里一摸,說道:“這把壺是贗品。”
眾人都吃了一驚,唐東更覺出乎意料。大師的兩個高徒都過來細看。
孤舟橫說:“這把壺仿制之精美,工藝之高超,幾乎可以亂真,如果明確標注它就是一件仿品,且不用說作偽者的名號,少說可以拍到50萬元的高價。”
“這不是我送去粘的那把壺嗎?”唐東問。
護送壺過來的大洼派出所所長急了:“不應(yīng)該有錯啊,這把壺一直在所里檔案柜里鎖著,要不是陳局過問,我們都把它忘了,大師我保證沒人動過。”
“可是它和唐東給我的壺蓋不符。”孤舟橫說。
若水說:“爺爺,也許唐東把真壺的碎片拿去粘時,就被人掉包了。”
眾人面面相覷。
“很有可能。”大師點點頭說。
“我咋一點沒看出來啊?”唐東相當(dāng)吃驚。
孤舟橫一笑:“這就叫高仿嘛,不但造型分毫不差,這把壺是用純正的天青泥料制作,大家都知道,天青在明代很常見,許多保留下來以及出土的紫砂器,都證明了這點。這件贗品選用天青泥,一則是與原壺用料一致,二則天青泥近來少見,很多鑒賞家甚至高級紫砂人,對它的成分和燒成特征不熟悉,難以識別真假。”
“天青泥為什么少見呢?”唐東問。他在黃龍山目睹天青巖礦難以來,一直沒弄明白這個問題。
“這種泥料一般都生長在礦脈的淺表層,隨著表層開采殆盡,尤其是近二十年來,礦洞越挖越深,自然稀少。但并非沒有,在巖層的裂縫處及靠近地下洞穴的地方,即有空氣侵入的地下巖層中,仍有大塊的天青泥層。”
孤舟橫接著說:“這件贗品并沒有滿足用對了天青泥,在壺上,甚至偽造了包漿,讓人從它身上,看出幾百年來累積的自然光華,這應(yīng)該是非常高超的技藝。但是,造假者沒去唐東挖出原壺的實地考察,唐東挖出原壺的時候,它的身上附著著陶片、砂礫和黏土,這些我都提樣交給文物部門了。附著物決定了包漿的種類和形式,絕非這把壺讓大家看到的樣子。”
大堂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