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蘇醒過來。
我沒有睜開眼睛,但知道,自己沒上天堂,也沒下地獄,我還活著??諝饫餄M是消毒水的氣味,我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里。
有兩個男人在爭吵。一個說:“你怎能這樣對她?”另一個說:“怎么,憐香惜玉,心疼了?這是我的家事,你管得著嗎?”
后來有人一拳捶到了墻上,“德凱,不要不講道理。當初是你非要娶她,你和她在一起,就是為了傷害她嗎?”
德凱?是陶德凱在和人爭吵。那人好像是孟樵。對,是他的聲音。只是以往他沒有這么急躁。
我睜開了眼睛,果然,我躺在醫(yī)院病房的床上,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旁邊打著盹。
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了陶德凱和孟樵兩個人的身影。他們還在繼續(xù)爭吵。孟樵的聲音充滿壓抑,陶德凱則不斷反唇相譏。
他們把架吵到這里來了。聽得頭疼,我拼命地搖著頭,想要把他們的聲音從我耳朵里趕出去。
我的動靜把陌生女人驚醒了,“別搖,越搖越暈?!彼ё×宋业念^。
“別碰我。走開?!蔽艺f。
“那不行。我是特護,任務(wù)就是不離地兒看好你,一點兒事也不能出?!彼砷_了我,但口氣很強硬。
我很虛弱,不想和她費口舌,“把出錢請你的人叫進來,我有話說?!?/p>
她聽話地起身,拉開門說道:“她醒了,要見你呢?!?/p>
推門而入的是兩個人,陶德凱和孟樵。陶德凱搶在前面,戴了副墨鏡。
“誰救了我?”我問。
陶德凱走上前來,他的嘴唇上起了干皮,蓬頭垢面的,難得他也會不修邊幅,“對不起,雨恬……幸好孟樵發(fā)現(xiàn)……”
“多此一舉,”我冷笑一聲,“下次我不會再給你們?nèi)魏螜C會。”我不是嚇唬他們。如果一個人唯求一死,會有很多途徑。
陶德凱驚懼得手足無措。孟樵也神色突變。我側(cè)轉(zhuǎn)身體,不想再看他們一眼。
“你這人咋這樣?日子太舒坦了,死著玩是不是?”彪悍的特護女人突然在我身后說道,“我跟你說,別人慣著你,我可不慣你這臭毛病。你再尋事,我就把你捆身上到哪兒都背著?!?/p>
她突然說出這番說辭,竟讓我頭腦短路接不上話,只氣得說了一句:“我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p>
她著急地說道:“咋沒關(guān)系???你要真出了事,我的活就沒了,到時候你男人不僅不給我錢,還得要我賠錢呢?!?/p>
我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她正指著孟樵。孟樵漲紅了臉。陶德凱明顯不悅,卻也不好糾正她。
我不想再看他們的樣子,閉上眼假寐。她愿意在這兒,就隨她的便吧。至于我是去還是留,待緩過勁來再說。
沒想到,特護卻又嚶嚶地哭了起來,“我態(tài)度不好,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也是心里有事,難受得厲害……我男人前年在私人煤窯上出事沒了,只賠了1萬塊錢,家里還有公公婆婆等著吃飯看病呢……你別再想不開了好不好?我和你男人簽了合同,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啊。你給我們家的人留條活路吧,算我求你了……”
她的話讓我聽了頭疼,我擺擺手打斷她,“好。你留下,他們走?!?/p>
她止住了哭聲,卻沒有下逐客令。我知道她很為難,索性繼續(xù)假寐。
后來,他們?nèi)齻€人都出去了。再后來,特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