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嗔道:“不要胡說。”
浣碧微微一怔,微笑如初:“是么?”
流朱接口道:“你沒有去自然沒有看見,華妃氣得眼都直了。”說著彎腰咯咯笑起來,“也要氣氣她才好,省得她不曉得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日日那么囂張。”
我瞪她一眼道:“胡咀什么!雖是在自己宮里也得謹慎著點兒。”
流朱這才收斂,低眉答了聲“是”。
浣碧抱著我的禮服輕輕撫平掛起,道:“皇上待我們小姐從來都是很好的。”
聞言心頭微微一暖,卻又淡淡蘊起微涼。
才換過寢衣,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響,以為是小連子在外上夜,遂道:“也不早了,去關(guān)上宮門歇息吧。”
卻是李長的聲音,恭敬道:“叨擾小主安睡,是奴才的不是。”
見是他,不由納罕這么晚他還來做什么,忙客氣道:“還不曾睡下。公公這么晚有什么事么?”
他道:“皇上有一物叫奴才務(wù)必轉(zhuǎn)交小主,希望小主良夜好夢。”
說著含笑遞與槿汐交到我手上,是一個木盒,制作得非常精致的紫檀描金木盒。盒口開啟處貼著一張封條,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封”字,旁邊題有御筆親書五個小字:“賜婕妤甄氏”。
李長只是賠笑站著道:“請婕妤小主一觀,奴才也好回去復(fù)命。”
微微疑惑,打開一看,只覺得心頭跳得甚快,眼中微微一熱,一時不能自已,盒中赫然是一枚銀色絲絳的同心結(jié),結(jié)子紋路盤曲回旋,扣與扣連環(huán)相套,編織得既結(jié)實又飽滿,顯然是精心編制的。旁邊一張小小絹紙上寫著兩行楷書: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jié)。這是梁武帝蕭衍《有所思》一詩中的兩句,見他親筆寫來,我不自覺地微笑出來,片刻方道:“請公公為我謝過皇上。”
李長只是笑:“是。恭喜小主。”說著同槿汐等人一同退了出去。
月色如欲醉的濃華,透過冰紋的窗紗似乳白輕霧籠于地面,我握了同心結(jié)在手,含笑安然睡去。
早起對著鏡子慢慢梳理了長發(fā),只見鏡中人眉目如畫,臉上微露憔悴之色,但雙眸依舊燦燦如星,似兩丸黑水銀,顧盼間寶光流轉(zhuǎn)不定。
盤算著玄凌已經(jīng)在我這里歇了三晚,想來今晚會去陵容處。由眉莊的事起,幾乎一直落于下風(fēng)。本以為有陵容的得寵,華妃等人并不敢把我怎樣,如今看來靠人不如靠己,是該好好謀劃了。
絞一綹頭發(fā)在手,陷入沉思之中。忽從鏡中見身后窗外有碧綠衣裳一閃,幾乎以為是自己花了眼。遂喝道:“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