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范思哲襯衫,八千七百元;一支十五毫升的SK-Ⅱ眼霜,六百二十元。不要瞪眼睛,這是窮人用的。
一套阿瑪尼女裝,二十七萬港幣;一張高爾夫俱樂部的會員卡,說起來不貴,八萬元,不過,是美金;一塊卡地亞名表,算了,不說了,你就是不吃不喝,幾輩子也買不起。
藍鯨夜總會有個坐臺小姐綽號“林青霞”,身高一米七二,生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江湖傳聞,看過她身體的人都已經(jīng)狂噴鼻血而死。有一天晚上她接待了一個香港客人,第二天就買了兩套房子,好一點的自己住,差一點的租了出去,房客中有一個經(jīng)理,有一個總經(jīng)理。
有個人跟老婆離婚,分家產(chǎn)時吵得口舌生瘡,其人大怒,摧心一掌,打得老婆跌落塵埃。其老婆虎嘯一聲,正待瘋狂反擊,聽見老公咬著牙說:“丟!我再給你加一點!行了吧?!”
這一巴掌值兩千萬。
奔馳600差不多算是最豪華的車了吧,1998年7月中旬,有個潮州人開了一輛奔馳600在深南大道上兜風,不小心跟一輛美洲虎輕微碰撞了一下,交警趕過來盤問不休,潮州人聽得不耐煩,擊節(jié)長嘯:“這車我不要了!”不是說大話,一年之后那輛車還待在停車場里,輪胎上長出了蘑菇,真皮座椅里住了一窩耗子。
不用嘆氣,這不算奢侈。在深圳,還有更奢侈的東西,那就是:愛情。
愛情。
韓靈到深圳的時候,正是肖然開始發(fā)跡的日子,所以他一直說韓靈有旺夫運。那時肖然已經(jīng)離開了藍園公寓,在粵海工業(yè)村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廳的房子。1993年的肖然已經(jīng)不愁溫飽,腰里還頗有點余糧。那時股市正熱,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排隊認購新股,買到的笑,買不到的自嘆命苦,連守廁所的都會畫K線圖。有人打過這么一個比方:拿機關(guān)槍在深圳街頭掃一梭子,十個死的有八個都是股民,剩下那兩個還是股評家。肖然的頂頭上司牛云峰是他們公司最先入市的,買進賣出幾個回合就賺了兩萬多。肖然吃了幾筆回扣之后,資產(chǎn)已經(jīng)達五位數(shù)之巨,看牛侄兒炒股炒得欲仙欲死,不禁賊心瘙癢,從銀行里取出一萬多元,在二十七塊八的價位上買了四百股深發(fā)展,不到兩個月就猛躥到三十九塊二。生性保守的肖然不敢再捂,果斷地出了貨,一轉(zhuǎn)手就賺了四千多。沒過幾天,韓靈畢業(yè)來到深圳,為了贏得佳人芳心,肖然不顧家底地帶她去了深港海鮮城,那天的肖然分外風騷,身穿一件青灰色的風衣,油頭锃亮,白眼瘆人,周潤發(fā)見了都要打寒戰(zhàn)。服務(wù)員過來點菜時,肖然右手前伸,戟指笑談:“白灼蝦、鮑魚、圓貝?!表n靈看了一眼菜價,驚恐萬狀地吐了一下舌頭,右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她不捏還好,這一捏越發(fā)激起了肖然的萬丈雄心,他猛地挺直腰桿,氣沖斗牛地問:“龍蝦有嗎?來條龍蝦!”
不知道是愛情的力量還是龍蝦的力量,那天晚上,肖然對韓靈實施的侵略沒有遭遇到任何抵抗。初經(jīng)人事的肖然在前半場一直不得要領(lǐng),一接近球門就抬不起腳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折騰了半夜,兩個人都累得大汗淋漓。韓靈坐了一天火車,實在是撐不住了,打著哈欠摸了摸他的作案工具,說要不然算了吧,先睡覺,明天再說。肖然正滿腔悲憤,一聽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啞著嗓子罵了一句,說他媽的我還不信了呢!說罷悍然發(fā)動攻勢,韓靈措手不及,皺著眉頭大叫一聲,兩手緊緊地箍住肖然,指甲在他背上劃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日子。”
“我也是。”
肖然緊緊地抱著韓靈,嘆了一口氣說:“我就算現(xiàn)在死了,也覺得不缺什么了?!表n靈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說:“你胡說什么?!毙と煌蝗患悠饋恚碜?,說:“真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死都是笑著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