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兩種公司，一種是你痛恨的，一種是你不滿意的。

永遠不要對老板心存幻想，他吃肉，你有口湯喝就不錯了。

男員工找機會拍老板馬屁，女員工找機會跟老板上床，前者叫管理，后者我們叫賣淫。

想當(dāng)經(jīng)理，你得有個好學(xué)歷；想當(dāng)總經(jīng)理，你得有個好態(tài)度。

劉元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老板正準備提拔他當(dāng)人事部經(jīng)理，那是在一家著名的日本電器公司。經(jīng)過兩年上頓不接下頓的慘淡生涯，1995年的劉元已經(jīng)成了一個非常務(wù)實的人。不管刮風(fēng)下雨，他總是第一個到公司，見到領(lǐng)導(dǎo)大聲問好，定期找上司匯報思想，每月寫一份工作總結(jié)，幾年下來，光總結(jié)都寫了十幾萬字，他也從中嘗到了不少甜頭，又升職又加薪，還買了一套皮爾?卡丹的西裝。“要學(xué)會表現(xiàn)，工作嘛，靠的是兩件事：嘴皮子、筆桿子，即使你什么都不會，只要能說會寫，照樣有前途?！彼@樣教導(dǎo)新來深圳的小師弟。

小師弟名叫張濤，到深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拜碼頭。1991屆的三個師兄他都見過了，最喜歡的就是劉元。肖然架子有點大，不管什么時候找他都說忙；陳啟明結(jié)婚后做起了安樂公，每天開著輛夏利去股市炒股，也顧不上理他。只有劉元，不僅管他吃管他住，還帶他去福興街、巴登街和黃崗食街走了一圈，用劉元的話說就是“見識見識深圳的風(fēng)土人情”。這一圈走下來，張濤像是當(dāng)頭挨了一棒，一邊跟著劉元往前走，一邊不停在心里叫喚。書中暗表，這三條街是深圳著名的“雞婆街”，在他們身旁，在明暗不定的夜色中，不知道有多少環(huán)肥燕瘦的女人正搔首弄姿、一臉狐媚地等待交易，直看得張濤心跳加速、口水長流、下巴掉到地上。劉元走到一家檔口，停下來對他說：“現(xiàn)在明白了吧，在這個地方，錢就是皇帝，有錢你就有三宮六院！”

劉元自己也說不清到這些地方來了多少次。1995年冬天，他從黃崗食街叫了個湖南姑娘回家，很年輕，看樣子不會超過十八歲。鏖戰(zhàn)之后那姑娘沒有急著走，一邊穿衣服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說：“靚仔你挺溫柔的，又年輕，以后要多照顧我的生意?！边@姑娘眉眼間有幾分像韓靈，劉元靠在枕頭上看著她慢悠悠地梳頭，忽然傷感起來，心想：“他媽的，我已經(jīng)跟無數(shù)女人上過床了，可是還沒有真正談過一次戀愛呢?！蹦枪媚锵袷强闯隽怂男乃?，說：“我以后周末都過來陪你好不好？還可以幫你洗衣做飯?！闭f得劉元心里一酸，赤條條地跳下床，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嘴對著嘴問：“你愿意跟我談戀愛嗎？”

劉元本質(zhì)上是一個害羞的男人。他不說臟話，不狠捏狠掐，自始至終都小心翼翼的，非常關(guān)注對方的感受。他不會問一些諸如“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之類的話，在他看來，一邊運動一邊提及對方的丈夫，幾近下流，是另一種形式的奸污，你摧殘人家身體也就算了，何必再讓人家精神受傷。更關(guān)鍵的是，他不好意思跟對方講價錢，“前一分鐘親密無間，后一分鐘就為了幾十塊錢不歡而散，多傷感情啊?！彼@樣跟張濤解釋他的消費理念。

那個湖南姑娘叫程露，從1995年11月到1996年4月，程露在與劉元的交易中獲得純利潤四千五百多元，當(dāng)然，除了車費，這事其實沒什么成本。那段時間她每周末都會過來，有時候還給他帶幾個蘋果、一半西瓜什么的。劉元的住處很簡單，進門就上炕，程露幫他洗衣服、縫紐扣，熟稔得像在自己家里。劉元漸漸也習(xí)慣了這種生活，每到周末都會做上一桌子菜，吃飯的時候說說笑笑的，似乎全然忘記了程露是個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