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親愛的,請不要逼我(11)

十三春 作者:邢周


左飚裹著毛巾被站在窗前。他就走過去,發(fā)現(xiàn)從那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一院兔子跑。你憑什么不用去當(dāng)兔子呀?他就說。左飚說在褲子里拉了泡屎,展開毛巾被,讓他看自己的光腚。他就驚得忘了不服氣,擔(dān)心地問不怕你爸抽你?左飚說,那老逼不來,今天我媽來。那時他們就看見阿姨沖上滑梯把衛(wèi)曙光扯了下來。后來秦放趴在一張床后面,躲過了那個阿姨(衛(wèi)曙光幾乎是橫在地上被阿姨拖進來的)。阿姨走后,衛(wèi)曙光指著說你們看見了嗎電視臺攝像就在滑梯那兒現(xiàn)在拍不上我了,沖下頭阿姨罵你媽的蛋你媽的西紅柿炒雞蛋。他們仨肩并肩扒窗臺站著,那時秦放覺得真快活,可瞧見老秦在兔子里找他,他就趕緊下去跟其他兔子玩給大人看。在下頭,他忍不住往上看,他們也看見他了,左飚沖他心照不宣地笑了一笑,衛(wèi)曙光指著他沖左飚大笑,他不知道他們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但他有種感覺:他們仨是一伙的,而且只有他們仨。

換過兩次毛巾,衛(wèi)曙光開始打呼嚕。摸摸,不那么燒了。

天黑得沉靜。另一間臥室空著。還有一間也空著。從客廳窗戶望,樓前只有四輛車,衛(wèi)曙光那輛后門癟進一塊的白夏利大剌剌地歪在兩個車位中間。一只雜毛貓耷拉著尾巴正穿過綠地邊上橫七豎八的建筑材料,那貓走走停停,沖樓房這邊看,繼續(xù)往前走,孤零零地穿過綠地,走進另一邊的黑暗中去了。衛(wèi)曙光在打呼嚕。

秦放去了衛(wèi)生間,習(xí)慣性地把能拉開的都拉開瞧了瞧,什么都沒有,能用的都擺出來了。這兒沒秘密,隱私?jīng)]價值。二十瓦的白熾燈泡在頭頂毫無遮蓋地亮著。我要挨著秦放睡。他想起小時候了。那時候他翻箱倒柜搜出來的那些大人們遮遮掩掩的玩意兒,曾讓他覺察到的那個他注定需要前往的世界里被“存在”所包圍的普遍性的為難,記憶漚出一股過時而溫暖的氣息,幾盒原封未動的國畫顏料畫筆調(diào)色碟,包在白絹手帕里生銹的口琴,蠟黃色避孕套盒子印著小人書似的黑色線條宣傳畫,那種小方盒子,得翻起大衣柜盡底下的隔板才能從夾層里掏,在黑暗中低低地呻吟著,被角漏出一點點手電筒的光,就跟你隔著一枕頭的距離,舊習(xí)夢思床墊(三舅家淘汰的)晃得像一艘船,唔,唔唔,媽呀,像種黑暗中的儀式,能給你非凡的體驗。巫師們就是那么干的,巫師是屬于過去的,巫師也是一種先知,都是那種真正的自我為中心的家伙,沒廢話,他們準備好就在黑暗里干上了,你聽到了表達痛苦的聲音,過去你以為是痛苦,現(xiàn)在你知道那很美妙,你想吃粗的還是細的呀,吃那么粗的,那么粗,那會兒他只看見那男的了?,F(xiàn)在他看著浴缸和馬桶,還掛上了浴簾了,遮遮掩掩就是說有女人在這里洗過澡了。衛(wèi)曙光是用不著那玩意兒的,這屋可比單間宿舍強多了,強一萬倍都不止,她的身子,把她帶到這兒,用點巫術(shù),就在洗臉池臺子上吧,現(xiàn)在那就算干凈地方,現(xiàn)在就開著燈,現(xiàn)在這樣看著清楚,他想著,他不顧一切地進入了她,使勁操她,他幻想著每個細節(jié),想著她跑到男生宿舍打牌時褪下黑色淺口船鞋來把腳趾尖踮在里頭輕輕晃動的那只纖細的。他把門掩上,從里頭鎖好,對著馬桶,解決完,他再回到床上,幾乎立刻就睡著了?!瓕η谩芏嚅L時間了,什么!……他醒了。上市就翻出一下就能掙百十來

秦放在宿舍接了股票卡,裝了軟件,把手里的五千來塊都投進去了,從衛(wèi)曙光那兒打探著。漸漸在系里有了名氣。竟然有老師托他代炒,盈利幾番,托他代炒的日漸增多。講課的大多是客戶和客戶的朋友,秦放有種初步建立個人事業(yè)之感。他覺得看透了。德評、加分、獎學(xué)金,不過是些掩人耳目的噱頭,因為操縱的味道過于明顯,都顯得太小兒科了,收買才是體制的本質(zhì),這么看衛(wèi)曙光沒錯,不就是為錢么?就憑這思想,授丫一貨真價實的博士也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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