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峰也沒有說要帶她去哪里,她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回過國,回來后又忙得要命,現(xiàn)在去的很多地方都似是而非,因為變化實在太大了。
車子駛?cè)肽铣刈?,在一個普通的四合院門前停下,邵亦峰讓卓男下了車,領(lǐng)著她走了進(jìn)去。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四合院,處處體現(xiàn)著普通老北京人生活的痕跡。敞亮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凈,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草藥的香味。院子的中間有一棵參天大樹,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下來。四合院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老人,雖然年歲頗大,精神卻是很好,穿一雙納底的布鞋,白衣黑褲,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步伐卻是蒼勁有力。
她看到邵亦峰十分和藹,邵亦峰對這位老人十分尊重,恭敬地叫他余老先生。卓男心里暗暗納悶,能讓邵亦峰如此敬畏的人并不多,可見應(yīng)該不是一般人。她心里還想著邵亦峰帶她到這里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余老先生,請您幫我這個朋友號個脈,就是我以前跟您提過的那個胃不太好的朋友?!?/p>
那位余老先生看了卓男一眼,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便往屋里走了。
邵亦峰連忙拉了卓男跟了進(jìn)去,待那位老先生坐定了,邵亦峰才讓卓男伸出手去。
老先生號完脈,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的胃主要是失于調(diào)養(yǎng),寒氣太重,連帶著脾虛??墒悄闫螝庥艚Y(jié),化不開,心火肝火旺盛。身體氣血兩虧,現(xiàn)在年輕,看不出大毛病,可是時間長了,就容易出大事。你是不是時常胃疼,冒酸水?”
卓男點了點頭,看著余老先生等他繼續(xù)說。
“你這個胃疼的毛病一半是因為你脾胃虛寒,一半是因為你精神太過緊張的原因。年紀(jì)輕輕,不要有這么重的心事?!?/p>
卓男像是被說中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略低下了頭,倒是邵亦峰十分關(guān)切地問道:“那要怎么辦才會好?”
余老先生看了他一眼,說:“我寫這個方子,熬好了,每天早晚按時喝。記住一定要用砂罐熬到火候,不要一次熬很多,不要放冰箱,也不要用微波爐熱。這個藥只能幫助緩解一下,胃這個東西主要還是靠養(yǎng),好好吃飯比什么都強?!?/p>
邵亦峰把那方子收好了,十分恭敬地向那位老先生道了謝,才帶著卓男離開。在車上,卓男問他要那個方子,邵亦峰只是說:“你住的那個地方跟酒店似的,拿什么熬藥?”卓男聽他這樣一說,也就不再出聲了,車?yán)锏臏囟群线m,又放著她喜歡的音樂,不知不覺,卓男就又盹著了。
邵亦峰安靜開著車,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卓男,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情緒。他將車輕輕停住了,伸出手撫上她的面孔。卓男仿佛知道一般,輕輕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醒。邵亦峰撫摸著她耳朵后面的那條傷疤。那疤痕其實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只余一條粉粉的痕跡。
卓男在美國頭兩年的日子過得很苦,她不肯花邵輝的錢,到處找事情做。起初的時候,沒有經(jīng)驗,只能做一些端盤子,送報紙的工作。這條傷痕便是在打工的過程中留下的紀(jì)念,一般冬天的時候,大家都不愿意送報紙,因為天氣實在太過寒冷。卓男便接下這個工作,因為雖然辛苦,但薪水也著實不錯。
她每天在圖書館待到閉館的時間,然后回宿舍睡覺,早上五點起來跑步兼送報紙。冬日的清晨,空氣都讓人覺得冰涼刺骨,哈出一陣陣的白氣,牙齒會上下打架,發(fā)出咯咯的聲音。這些卓男并不害怕,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遇上搶劫,用刀子抵著她的脖子動脈,逼她交出身上的錢。卓男當(dāng)時滿心里想的都是這些錢是一個月的生活費,無論如何也不能丟失,竟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氣,與那個歹徒搏斗,后來錢還是被搶走了,耳朵后側(cè)也被劃出長長的口子,若不是剛好有人經(jīng)過上前幫助她,還不知道會有什么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