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真是好。小橋流水人家,店鋪車馬行人。在東橋那里看雜耍,西市那里逛買賣。又或清河坊的小吃鋪,石頭巷的小戲臺(tái)。人來人往,潮起潮落,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眼都是不同的。我看的入迷,心馳。人間,確實(shí)好。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吃食店鋪。芝麻燒餅,白糖炊餅。還有面人,糖畫。各色果脯蜜餞,雜糧面湯。每一天換十幾個(gè)花樣都不帶重復(fù)。這簡直就是仙境,難怪那么多前輩要墮入紅塵。每每說起來,都用個(gè)墮字,自甘墮落。這樣好的地方,這樣逍遙的日子,誰不想要?誰不想天天過著?
時(shí)光漫漫不知盡頭,總要找些事情做?,F(xiàn)在可好,除了修煉,我又找到一樁差事。那便是吃盡美味,看遍美景。好開心,充實(shí)。
丹琛帶著我四處逛,一日看到那臨水的屋子里,一排畫舫擺著。水波漾漾,那些玲瓏 的畫舫也似鯉魚,搖頭擺尾。
“那是什么地方?”我問。
丹琛看了看,急忙擺手。
“那地方不能去?!?/p>
“為什么?”我不解。
他不解釋,只是擺手。
“那地方有妖怪?有法師?”
“那倒沒有?!?/p>
“既然沒有,怕什么?”我踮腳看,開著門,有匾額,那就是做生意的地方。有錢就可以去。
丹琛有錢,我有法術(shù),還怕什么?我拉著他一溜煙就跑過去。
“朱砂,朱砂……”他跟著我,踉踉蹌蹌。
我才不給他機(jī)會(huì)拒絕呢,用個(gè)法術(shù),直接移到門口。才剛到門口,就一陣香氣撲鼻。我不由打個(gè)噴嚏,法術(shù)就破了。
“咦,什么地方,怎么這么香?好熏人?!蔽野櫭?,抱怨。
“既然熏人,咱們就走了吧?!彼彝刈摺?/p>
“都到了,還走什么。進(jìn)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進(jìn)去。
見有人進(jìn)來,里面立刻出來迎接。花紅柳綠鶯鶯燕燕,烏壓壓五顏六色一大堆,好艷俗。我瞪大眼,這到底什么地方?怎么這么多人?這么多女人,這么多男人?里面的人看見我也瞪大眼,再看我身后的丹琛,方才和緩下臉色。
“公子,里邊請(qǐng)。”女人們搖著扇甩著絲巾款款而來,施禮。
丹琛不言語,只是微微點(diǎn)頭,然后低頭瞪我一眼。我吐舌,不以為然。旁邊人交頭接耳,我豎起耳朵一聽,原來是說。
“怎么女人也來萬花樓?”
咦,難道女人就不能來?那又如何?我是蛇,不是人。沒規(guī)定蛇不能來吧,哼哼。不搭理,跟著那領(lǐng)路的女人往里走,昂首挺胸。雖然見我奇怪,但那些女人們也不敢攔著。我明白,她們是看在丹琛的面子上。他錦衣華服,斯斯文文,風(fēng)度翩翩,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大富大貴人家家出來的。人間呀,錢和權(quán),誰敢得罪?
到了樓上雅間里,落座。那女人團(tuán)扇掩面,笑的和順。
“公子可要叫琵琶舞姬?”
丹琛看看我,搖搖頭。
“不必了,讓我們坐會(huì)就行。送些茶點(diǎn)上來便是?!?/p>
說完,打賞了一些銀子。
“明白了,奴家這就去張羅?!迸颂谷唤舆^,微微一笑,裙擺一旋,翩然而去。
我看著她走路,覺得奇怪。為何這里的女人走路和外面的不同?像蛇似的。
不多時(shí),又來兩個(gè)小丫頭,八九歲的模樣,端著茶壺茶杯,各色糕點(diǎn)鮮果,在桌案上擺好了,然后立在兩邊伺候。
我在外面吃得飽,對(duì)糕點(diǎn)已經(jīng)沒興趣。丹琛倒一杯茶,遞過來。
“喝茶吧,這一路走的久,必然渴了?!?/p>
我不接,就著他的手吸一口。
“好燙!”乍舌,用手扇風(fēng)。
他抿嘴,瞥我一眼,似埋怨又忍俊。星眸熠熠生輝,長眉神采飛揚(yáng)。薄薄的嘴角含情脈脈,好一個(gè)風(fēng)流多情的俏郎君。我湊近,將他仔細(xì)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