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dāng)我清醒時,發(fā)覺并非只有我一個,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與我關(guān)在一起,容貌清秀,氣質(zhì)嫻靜。她看我醒來,忙倒了杯水遞給我。我靜靜地盯著她,沒有接她手中的杯子。
她眼眶一紅:“這水里沒有下藥,何況也沒有這個必要。這里看守很嚴(yán),你逃不出去。”
我道:“我不渴。”她轉(zhuǎn)身將杯子放回案上,又縮回對面的榻上。
我活動了一下,正常行動沒有問題,可四肢仍然提不上力氣,看來他們還特地給我下了別的藥。
安靜地坐了會兒,理清腦中思緒,我向?qū)γ娴呐⒆拥溃?ldquo;我叫金玉,被一個叫紅姑的人下了迷藥,你呢?”
她道:“我叫方茹,是被我后母賣到這里的。”說著,她的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顧不上安慰她的情緒,趕著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他們?yōu)槭裁匆盐遗獊恚?rdquo;
方茹眼淚紛紛而落,哽咽著道:“這里是落玉坊,是長安城中一個頗有些名氣的歌舞坊,拐了你肯定是因為你長得美。”
我聞言不知道該喜該憂,從行為粗野的狼孩到如今的窈窕少女,阿爹費的心思終于得到外人的認(rèn)可,而且是紅姑如此妖嬈的女子,原來我的美麗也有資格做紅顏禍水,可我還沒有用美麗去禍害別人,就先把自己禍害了。如果能像妹喜、妲己、褒姒那樣,吃吃喝喝、談情說愛、玩也玩了、樂也樂了,最后還讓整個國家為她們殉葬,禍害也就禍害了,我也認(rèn)了,可我這算什么?
我問道:“他們是要我們出賣自己的身體嗎?”
方茹道:“這里是歌舞坊,不是娼妓坊,這里的姑娘賣的只是歌舞才藝??烧f是這么說,只要有人出足夠的錢或者碰上有權(quán)勢的人,你即使不愿,仍舊難逃厄運。除非有人為你贖身,或者你的歌舞技藝出眾,地位特殊,長安城中最出色的藝人甚至可以出入皇宮。”
我搖頭苦笑起來,正想再問方茹一些事情,門突然被打開,兩個大漢走進(jìn)來。方茹立即哭著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紅姑腰身輕擺,步步生姿地走進(jìn)來,嬌媚無限地笑道:“這都尋死覓活了多少回?打也沒少挨,怎么還不長記性呢?今日由不得你,好生裝扮了去跟姐妹們學(xué)著點兒。”說完對兩個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立即拖著方茹向外行去。
方茹雙手亂舞,盡可能抓著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仿佛這樣就可以改變她的命運,但沒有用。被褥,隨著她滑下了床榻,又被大漢從她手中抽出;門框,只留下了五道淺淺的指甲印,她的手最終力盡松脫。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一幕。
紅姑上下打量著我,嘖嘖稱嘆:“你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倒是不驚不怕、不哭不鬧,你是認(rèn)命了呢,還是別有心思?”
我回道:“怕有用嗎?哭有用嗎?驚恐和眼淚能讓你放我走嗎?只怕?lián)Q來的是一頓皮鞭或其他刑罰。既然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那我至少可以選擇一條痛苦少一點兒的路。以后我愿意聽你的吩咐。”
紅姑愣了一瞬,微瞇雙眼盯著我:“你見過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人嗎?他們因為不會水而驚慌,掙扎著希望能浮出水面,可實際上越掙扎,沉沒得越快,最后他們往往不是被淹死的,而是掙扎時水進(jìn)了鼻子嗆死的。其實他們不知道,如果肯放松自己的身體,即使不會游水的人也可以浮在水面上。更可笑的是,很多落水的人根本離岸邊就很近,往往憋著一口氣就能走回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