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意識到,隨著我的研究成果傳播開來,它所包含的表面意義發(fā)生了突變。我的研究所顯示的是,在我提出的許多政治和經(jīng)濟問題上,專家預測的平均水平比瞎猜好不了多少。然而,“許多”不代表全部。在僅需一年時間即可驗證的超短期問題上,專家最容易做出準確判斷,當他們試圖預測更長時間之后的事件時,準確性就會下降,在3~5年的問題上,水平接近于擲飛鏢的黑猩猩。這是一個重要發(fā)現(xiàn)。它揭示了在復雜世界中專業(yè)預測的局限性,以及超級預測家能力所及之處。在兒童游戲“傳話”中,主持人小聲地將一個短語告訴排在第一位的孩子,他轉(zhuǎn)述給下一個孩子,依次傳遞,最后大家驚訝地發(fā)現(xiàn)短語被改得面目全非。正如這個游戲所展示的那樣,真實信息在持續(xù)的復述過程中被歪曲,原有的精妙之處蕩然無存。我要表達的信息變成了“所有的專家預測都沒有價值”,這是胡說八道。一些曲解甚至更加粗鄙,例如“專家的知識也就達到黑猩猩的水平”。我的研究成為虛無主義者和支持不可知論的民粹主義者的理論依據(jù),前者認為未來從根本上說不可預測,后者堅決要求在“專家”兩字前面加上“所謂的”。
所以,我厭倦了那個笑話。我的研究不支持更加極端的結(jié)論,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結(jié)論?,F(xiàn)在,我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
是做一個揭穿真相的人,還是充當專家及其預測的辯護人?事實上,在二者之間,我們有大量的機會選擇理性的立場。一方面,揭穿真相的人確實有他們的道理。預測市場中的確有一些不露聲色地兜售值得質(zhì)疑的觀點的家伙。此外,專家的預言存在著怎么樣都無法擺脫的局限性。我們的能力總是不能滿足我們想要知曉未來的欲望。另一方面,揭穿真相的人太過分了,他們把一切預測都貶低為愚蠢之舉。我相信,至少在某些情況下,在一定程度上看清未來是有可能的,任何思想開放的聰明人經(jīng)過努力都能夠培養(yǎng)出必要的技能。
就叫我“樂觀的懷疑論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