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紫槐便抱著兒子奔波二百里,來到了這個在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地方。由于道路難行,還未到目的地,車就無法前行了。紫槐馬上給弟弟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弟弟便騎摩托車來接站了。
見了這男人,紫槐的心里著實失望了一陣,他與自己的想象差距太大,又黑又瘦,甚至有些猥瑣。她轉念一想,弟弟整天在田野里操勞,在烈日下曝曬,當然要比實際年齡老一些了。紫槐為自己找理由,她不希望自己渴求了這么久的夢,輕易地就破滅了。
于是,單純的紫槐義無反顧地把孩子放到了摩托車上,娘倆坐著弟弟的摩托車來到了那個被他描繪得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窩棚。
窩棚又低又矮,現(xiàn)實擊碎夢想。紫槐徹底失望了,盡管她是多么的不情愿,可心里一直飄著的美麗夢境頃刻之間煙消云散了。然而晚了,一切都晚了,在這個方圓十幾里都沒有人家的窩棚里,這對弱母幼子哪里是“弟弟”的對手,紫槐很快就成了弟弟的盤中美餐。
紫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孩子會有生命危險。她越想越覺得窩囊,越想越覺得沒有面子,柔弱的她甚至還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尊嚴”。她口口聲聲地咒罵那男人欺騙了自己,并拿出手機,大張旗鼓地宣稱自己要報警。
當時已經是夜里一時許,男人聽說紫槐要報警,就害怕了,殺心頓起。他悄悄到東屋看了看,見孩子已經睡熟了,就偷偷地找到一把殺羊用的短刀,又回到西屋藏在被子底下。猶豫了二十多分鐘,見紫槐依然執(zhí)意報警,男人便持刀柔聲問紫槐:“唉,你告訴我你的心在哪個位置?”
正在擺弄手機的紫槐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竟然向男人指了自己心臟的位置。于是男人舉刀就刺,一刀刺偏了,又刺一刀,紫槐雖然已經不動了,可他不放心,還是又補了一刀……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便從此香消玉殞。
“還深究啥呀?一切都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呢!她就是死于風騷,死于愚蠢,死于不正經……”雪璇的耳邊,又響起了那個刑警輕蔑的聲音。
“唉!紫槐,紫槐!按理說死者為大,你已經死了,我真的不應該再去責罵你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罵你,要狠狠地罵你!你實在是太愚蠢,太愚蠢了,你怎么連最起碼的警覺之心都沒有呢?無論你有多么的寂寞,也不該置自己最親愛的兒子的安全于不顧,跑到窮鄉(xiāng)僻壤去和一個陌生男人約會??!紫槐,你當時到底是怎么想的?”
孩子!孩子!你到底在哪里呀!”一聲凄涼的呼喚突然又飄在了雪璇的耳邊。
這些呼喚聲是雪璇從現(xiàn)場回來時,在路上聽到的。當時有很多人都這樣一邊在莊稼地里尋找,一邊凄涼地呼喊著?;貋砬埃╄?、兩位記者和鄉(xiāng)親們一道,在莊稼地里找了一會兒,可因為太晚了,他們才不得不懷揣著擔憂踏上了歸程。
所有參與尋找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孩子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因為這里實在是太廣袤了,太遼闊了,人煙太稀少了!可善良的本性,使人們不忍放棄……
“唉!但愿是讓好心的人撿到,領回家里收養(yǎng)了!”
“那孩子非常聰明,說不定自己摸到哪個農家了!”
兩位記者在車上這樣互相安慰著。
車還沒等到城里,電視臺記者的電話就響了,電話是一位刑警打過來的,他用一種非常沉重的聲音告訴他們:“一位農民在高粱地里找到孩子了,可憐的孩子已經死了。他是活活餓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