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龐家玉打來電話檢查兒子的家庭作業(yè),并讓他在電話中背一下司馬遷的《報任安書》。
端午跟她說了第二天要去學校演講的事。
“那多好??!”家玉興奮地對他喊道,“你終于肯出山了。太好了。正好借機與鮑老師溝通溝通。幾次開家長會,你都不肯去。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太好了。顏顏的爸爸剛去過,他是個大畫家,上星期去講過人物素描;淘淘的爸爸是工商銀行的副行長,剛開學的時候,他就去學校作了一個關于如何使壓歲錢增值的報告;丫丫的爸爸是博物館的館長,他將孩子們帶到博物館參觀,給他們講解青銅器;露露的爸爸是國資委的……哎,他們請你去講什么呀?不會是詩歌吧?這至少說明,你還是有點影響的,是不是?”
端午只得將傍晚與鮑老師通電話時極為尷尬的情景,向家玉說了一遍。
他不想去。因為這種自己找上門去的感覺太過惡劣。更何況,他既不喜歡張曉風,也不喜歡鄭淵潔。沒什么道理。就是反感。他們的作品,他連一個字也沒讀過。家玉半天沒說話,她在想什么,端午并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妻子輕輕地嘆了口氣,對他說:
“你這個人太敏感了。這個社會什么都需要,唯獨不需要敏感。要想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你必須讓自己的神經系統(tǒng)變得像鋼筋一樣粗。不管怎么說,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不要老想著你的那點面子,那點自尊心。它像個氣球一樣,鼓得很大,其實弱不禁風,一捅就破。既然鮑老師跟你說定了演講的時間,你得去。無論如何都得去。俗話說,寧可得罪十君子,不能得罪一小人,寧可得罪十個小人,也不能得罪孩子的班主任。學期快要結束了,今年上半年的禮還沒送,我擔心等我回來,學校大概早已放假了。趁著明天去演講,你快想一想,給老師帶點什么禮物好?”
龐家玉提到了幾個化妝品的名字。CD。蘭蔻。古奇和香奈兒??伤謸?,像鮑老師那樣死抱住韓國品牌不放的人,不一定能知道這些化妝品的真正價值。既然鮑老師那里要送,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也不能怠慢。否則的話,萬一穿了幫,就不好辦了??蓴祵W老師是個男的,送他香水和化妝品,顯然不合適。所以,還沒等端午發(fā)表什么意見,家玉自己就把香水方案否決了。
那么,送加油卡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