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被子用力揭開,想從下面將褲子挽起來,但不能,最后,她拼命把褲子往下脫去。先是一叢發(fā)黃的陰毛,然后他看見那兒,溫濕的。他想閉上眼睛,但有一雙手將他的眼睛搬開。她沒有力氣理他,而是掙扎著要坐起來,他只好上前幫了她一把,他看見大腿上的確有一大塊紫黑色的斑,明顯地腫了,她柔弱地說,就是這兒。這時,他看見女人的乳房挺立在他面前。她指著黑斑說,就是那兒。當(dāng)她坐起來時,他就能完全地看清楚她的那兒了。她說,你查一查。他覺得千山轟然倒下,他的手不得不向那個地方摁過去,因為在內(nèi)側(cè),他不得不把頭側(cè)向里去。他看見那最外部黝黑,然后微紅,最后鮮紅的門里流出一些汗。他聞到了一個久已渴望男人的女人那種騷味,甚至微微帶著些臭味。她想拉著被角遮一下,但只是用力拉了拉,并沒有把那兒蓋住。他摁了一下想說話,但嗓子已干得發(fā)不出聲。他咳了一下,然后說 ( 依然是嘶啞的 ),不要緊,涂點藥過幾天就好了。他本來是想說,不用涂藥也可以好的,但不知為什么他說了那樣的話。她沒有力氣來理他,嗓子都和他一樣干了,她說,藥帶了嗎?他的嗓子又不聽話了,他說,帶了。于是,他拿出酒精,顫抖著手撕下一團(tuán)棉花,倒上酒精,然后將那兒輕輕地擦著。然后,他又拿出藥水來給她涂上。這時,他聽見孩子們從廚房里出門的聲音。他咳嗽了一聲,把被子給她蓋上,大聲地說,不要緊,幾天后就好了。她無力地倒下了,睜開微弱的眼睛說,夏大夫,謝謝你。他說,沒什么,應(yīng)該的。于是,他轉(zhuǎn)身出門,碰到了那個倒著一搪瓷缸子水的男孩,他說,你把狗再給我擋一下。于是,男孩給他把狗擋住,然后他走了。
從那以后,他再也忘不了那個女人。他在暗夜里會常常想起那個女人。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以后的好幾天里,他都沒有看見王秀秀。他有些害怕見她。但在一天的下午,她又出現(xiàn)了。下午的時候,往往人少。她若無其事地坐在夏大夫的面前,說,那天多虧有你,現(xiàn)在腿也好了,能走路了。他不敢看她,但凡看她,就仿佛看見了她的私處。他對她彬彬有禮,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熱情了。他害怕。他對秋香一家感恩戴德,不愿意做任何對不起他們家的事。這樣一來,王秀秀仿佛覺得受到了冷落似的,有些憂郁了。她也只好彬彬有禮。一次,那個男孩又一次跑來找他,說他媽媽又暈倒了。他對小瘸子說,你去看看。小瘸子說,我看不了。附近農(nóng)民家有誰病了,醫(yī)生們就應(yīng)該去,這既是大隊的規(guī)定,又是鄉(xiāng)里的規(guī)矩。自他行醫(yī)以來,有時半夜里提著藥箱往人家跑,大家都習(xí)慣了。王秀秀老是生病,過去胡大夫就總是去她家給她看病,現(xiàn)在該輪上他了。他真不知她在胡大夫面前也是那樣嗎?沒有人告訴他。他只好去,但這一次,他帶上了小瘸子。
這一次是真的拐了腳,又傷了頭部和背部,傷口上還流著血。女人看見他帶著小瘸子似乎有些失望,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說,十多年來,她都是一個人領(lǐng)著孩子,沒有任何人能幫她。她也不敢請別人家的男人來家里,生怕有什么麻煩,于是,所有的活她只好自己干。她是往房頂上曬辣子時不小心摔了下來。他轉(zhuǎn)頭看見秋天的陽光從門頭窗戶上照進(jìn)來,溫暖極了。他聽著女人的哭聲,看見門口一地的辣子。他有些同情她了,沒有以前那么討厭她了。更何況,他也很少聽到王秀秀與哪個男人有染。他坐在門檻下,女人坐在秋天的陽光下,小瘸子替她把頭包好,又給腳上上了藥。這時,男孩又端來一大缸水來,他接過來喝了一口,差點把他燙死。女人還在哭著,他的心徹底地柔軟了。他安慰她說,你的命運(yùn)已經(jīng)夠好的了,哪像我……他這么一說,那女人竟然露出同情的目光,對他溫柔地看了一眼,不哭了。他們出了門,看見門口有一個女人,就對那個女人說,你幫幫她吧。那個女人說著就喊人給他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