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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女落凡,與君云水初見(1)

九州牧云錄 作者:管平潮


話說這一天,正是陽光普照,天氣晴好,萬里如畫江山中,就在那風(fēng)光奇絕、煙籠霧鎖的長江三峽里,兩邊峭壁對峙的湍急江水中正順流行來一只狹長的鳳首樓船。

春季里的長江三峽,崖岸雄奇秀逸,江水泱漭磅礴,偶爾就是有皇家的樓船巡游也非出奇之事。只是,今日這裝飾繁麗的鳳舟船頭上,卻立著一位平民打扮的美貌少女,貌若及笄之齡,頭戴荊釵,身穿布裙,裝扮頗為寒酸??催@女孩兒,光打扮已然與皇家巨舟格格不入,卻還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罵地,跟面前幾位袍服華麗鮮明的武將文臣大發(fā)脾氣!

那少女一頓雷煙火炮般的斥罵之后,便想轉(zhuǎn)身離去,卻不防身前那些被罵得啞口無言的華服官員們,相視一眼,竟忽然一齊跪下。

“公主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也不知這喬裝打扮的公主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這些忠心的臣子們五體投地,一邊苦諫,一邊痛哭流涕?!昂?!”見他們這樣,那公主冷若冰霜,哼了一聲,也不看地上眾人,一雙鳳眼只盯著遠(yuǎn)處江岸上的青山綠樹,面無表情地說道:“嗯,本公主在想,你們這般阻撓,是最近膽兒肥了呢,還是忘記本公主手段呢?”豆蔻少女一句冰冷話語說出,那些跪拜在地的臣子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竟一時沒人敢說話。愣得片刻,他們中才有位頭發(fā)花白、面貌清矍的老臣子顫巍巍直起身子,仗著膽跟公主稟道:

“公主殿下,請恕老臣無禮,即使將來斧鉞加身,也不得不說了!”

“喔?”老臣子這般一說,那本來悠悠望著遠(yuǎn)山的公主,頓時娥眉一挑,朝他射來兩道冰冷的目光?!啊边@位被公主漠然逼視的老臣,看朝服打扮應(yīng)是個位高權(quán)重的朝廷大員。

即使在驚懼之中,他那面容神色方正剛直,讓人一望便覺德高望重,不由不肅然起敬。只是,正是這樣威德并重的耆齡老者,現(xiàn)在被小上幾十歲的公主一瞧,忽然又覺遍體生寒,口角囁嚅,剛才醞釀了半天的話兒一句都說不出。目瞪口呆了片刻,他才驚魂甫定,稍微清醒,便又在耿耿忠心支持下繼續(xù)冒死直諫:

“公主,實(shí)不怪得臣等勸阻。公主您一人易服去三峽沿岸巡訪,此事實(shí)在太過危險。微臣久在川蜀,知得本地有言,‘夔門天下雄,劍門天下險’,三峽長江一帶到處是激流險灘雄崖峭岸,若是公主有什么……臣等萬死莫??!還請——”

生怕說不完這番話便被拖下去暴打的忠心老臣子,如竹筒爆豆般一口氣說出諫言,希圖能讓公主回心轉(zhuǎn)意。只是千忙萬忙,他這話還是沒來得及說完。

“住口!”只聽一聲嬌叱,那冷面公主鳳目斜挑,乜斜著地上老臣,毫不客氣地喝道:“伍元昭,你閉嘴!”“你小看本公主?你不知本公主自幼受上百仙師傳授?就是對著千軍萬馬也不怕,你還擔(dān)憂,是不是不想活了?”叱責(zé)到這里,柳眉鳳目的少女又將這“伍元昭”上下打量一番,冷冷說道:“伍元昭啊伍太守,你不提川蜀我還差點(diǎn)忘了。我且問你——”少女口氣忽然變得柔和:

“上回我交待你尋找神狩弓之事,你辦得怎么樣了?”

“這……”

蜀郡太守額角忽然冒起汗來。“喔……”公主的神色還是一樣溫柔,上前一步,俯下身,對體似篩糠的老太守說道:“伍元昭,請你告訴我,我的公主封號是什么……”“……臣……不敢直呼……”

“哼!是‘定國’!”剛剛?cè)岷兔婺康墓黝D時變臉,飛起一腳將面前老人踢翻在地,漲紅了臉舞著手叫道:“好個老匹夫!你倒有禮,卻是無能!定國定國,你不給本公主找來神兵利器,本公主怎般定國?!”一邊暴躁吼叱,公主一邊亂踢亂踹,直將這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踢得滿甲板亂滾!見得公主暴怒打人,剛才還跪拜死諫的臣子們忽然噤若寒蟬,勇氣蕩然無存,眼瞅著同僚被羞辱打罵,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這時候,空氣猶如霎時凝固,一位在旁邊捧盤侍立的宮女被驚得面色發(fā)白,手一軟,玉盤一側(cè),一只白瓷杯從盤中滾了出來,“啪”一聲掉在地上,轉(zhuǎn)眼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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